说完他就脚步虚浮地出了御书房的殿门。

　　老太监没办法，又不放心，只能自己带了几个人，远远地跟在他身后。

　　昭端宁实实在在的醉了，觉得很累，累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最后的念头是要回宫歇息，那样醉着，居然还能记得回禧仪宫的路。

　　老太监一路跟着他，看他进了禧仪宫，才好歹松了口气，但是气松得太过了，然后就没注意到昭端宁进的是轩妃娘娘的寝殿。

　　昭端宁最后残存不多的清明神智在进了禧仪宫时就用的差不多了，往哪个殿进，他完全是随便选的，心里累，身子也累，他只想躺下好好睡一会。

　　奚悦早早已经睡下了，但她睡眠向来很浅，她在睡梦里隐约听到有开门声和脚步声，恍然了一会，她睁开眼，差点被吓了一跳。

　　屋里的烛火没有熄完，只留了她床头小小的一盏。

　　于是她借着那微弱的光芒看到床帐外竟然站了个人，正隔着层层叠叠的床帘看着她。

　　奚悦吓了一跳后就发现那个身影好像有些眼熟，奚悦想了想，心里一动，从床上跪起身，掀开床帐。

　　扑面而来一股浓重的酒味，差点呛住她，她再一抬眼看，昭端宁就站在她眼前，一脸失神，平日总是波澜不惊的一双桃花眼里难得地透出几分迷茫来，显然是喝醉了。

　　虽然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可是这样直接地看到他，奚悦还是愣了一下，她试探着叫了一声，“陛下？”

　　昭端宁也不知道听到没有，反应了一会，往她面前迈了一步，一双眼失焦地看着她。

　　还带过来一股凉气。

　　奚悦这才看到他身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雪，殿里很暖，雪已经开始融化了，他的衣服也湿了许多地方。

　　两个人一跪一立，一冷一暖。

　　奚悦看着就觉得冷，她往前膝行了两步，对他伸出手，想扶着他坐下，“陛下？”

　　昭端宁却被她披在身后的头发吸引了注意力，一片混乱中，他看到有个面容模糊的少女朝着他，似乎是在灿烂的笑着，少女身后还未束髻的头发编成了麻花辫，垂在她身后，发尾微微有些卷曲。

　　而他眼前这个人散在背后的头发，又长又密，黑得发亮，发尾竟然也是微微卷曲起来的。

　　昭端宁涣散的目光一点点聚在面前人的长发上。

　　奚悦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看他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就想起身拉他，但她刚直起身，面前的人却也动了，他往前弯腰，伸手轻轻地抓住了她的发尾，同时却没站稳，半个身子都往前倒了过来，奚悦刚好直起身，两个人就这样以一个拥抱的姿势撞在了一起。

　　☆、第 24 章

　　昭端宁湿冷的身子砸到她肩膀上，与此同时，有个冰冰凉凉的东西从他腰侧滑落，砸到了她左手上。

　　奚悦福至心灵，瞬间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人登时就僵住了。

　　她那只手几乎没有知觉了，费了好大的力才抬起来，轻轻地抚上了那块玉佩，一摸到那个宁字，她眼眶就红了。

　　靠在她怀里的人再没了动静，扑在她耳边的呼吸也绵长起来，奚悦来来回回地摩挲了好几遍那个玉佩，才松开了手，怀里的人的身子上的凉意全过到了她身上，她有些冷，也怕昭端宁受凉，只好抬手撑起他，看着他的脸，轻声唤他，“陛下？”

　　没有回应。

　　她刚想再喊，却看到了他眼下明显的青黑和他紧皱的眉头，不知道是因为喝醉了酒还是受了冷，他的脸色比平常还要白上几分，衬得那两块青黑色愈发显眼，奚悦一下就不忍心再惊扰他了。

　　想了一会，奚悦慢慢直起身子，让昭端宁整个靠在她肩膀上，然后腾出手把他的外袍褪下来，再把他放平到床铺上。

　　放到一半，她的头皮一紧，低头一看，发现昭端宁手里居然握着她的一缕发尾。

　　奚悦莫名其妙，伸手想掰开他的手，但他的手又冷又硬，还握得十分紧，像个石头一样，她连哄带用力的，加上还有伤的右手并不怎么方便，折腾出一身汗，也就只让他松开了一下，她只来得及帮他把湿透的外衫脱下去，就又被他抓住了头发。

　　奚悦实在没办法，只能就着这个姿势伸长了手动作不甚灵便地把他的靴子脱掉，再回来弯腰把他放平盖上被子。

　　头发被扯着，她再去别的地方睡觉也不现实，只能在他身边躺下。

　　折腾了半天，她右手上刚结痂的伤口都裂开了许多地方，她却没有注意到，只自顾自地在他身边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