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炤炤(84)

作者:浅浅宜酩

回想着今日所发生的事,我终于可以好好的在马车上瘫坐一处。但是赵王,我越想反倒觉得事情解决的太过容易。他不遣人去追贼人,也不再去过问小宫女,他觉得自己是帮了五皇子吗?还是他不想过多的去插手这件事?

以后的很长时间,我都会这样问自己,但始终得不到答案。这件四人小秘谋的简单处理,像是一场编排好的话本正入高潮便匆匆谢幕。

但年少的我们,总能从简单的小事后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味。或许很多年以后,这件事情无意揭晓,才发现小的闹剧的背后或许正是深渊。很多年以后的自己也才发觉,有些事情已在那个时候便有端倪,可无论是谁,在那个年纪里都是不敢去多想的。

但就在这一日之间,仿佛我的心里又住了一个薛炤进去。她在往后我孤身的时候出现,告诉我这一点儿也不令人害怕了。

☆、母忧

随我入府的是太子的那幅画,还有官家分发下来的一些赏赐。

我把手上的吃食递给鸣翠,她只当是我心里欢喜却未展于面,拉着我便要去焘荣堂,“夫人早些还念叨小姐,这会儿可算回来了。奴婢和韶灼今晚去了东市,好生热闹...夫人还去回香坊给小姐买了不少零嘴儿,都是小姐爱吃的。”。

鸣翠面上欢喜,我也听着她说。猛然听到她说起母亲,我心里一紧,拉她,“今日可有甚么消息到府上?母亲可好?”。

小丫头也思考片刻,“有啊,方才宫里的赏赐不是下来了么?小姐今日可是出息了,方才瞧着夫人听见你受了赏赐也是一愣呢。奴婢就说嘛,小姐是有本事的!”。

我垂下眸子,随着她走也未开口,她惊呼一声,“对了!奴婢还听传旨来的公公说,薛将军和大公子也要回来了,真是喜上加喜!隐隐约约又听见‘薛家炤炤思及扬州府上...特迁至长安...故而再议’。小姐,是扬州梁府上的要来长安了么?”。

听鸣翠这样说,我想到先前自己观画时动情处所言,这帝王还有成全别人思乡的喜好么?

先前母亲告诉我,“你以为将军府的小姐有多大的威名呢?你可知天威之下,众生皆如蝼蚁。”。后来我也明白了,所谓皇恩浩荡,不过让一盘散棋重布,他需要的也只是布棋的一个噱头而已。

幸又不幸的是,在成为薛炤之前,我始终都是那个“薛将军的女儿,薛胧朔的小妹”。

天下若是一盘散棋,薛家只是其中的一枚,任凭怎么走,普天下只有一人能拿定主意,全只因棋都在他一人手中。

以前母亲常说,我会长大,长大后很多事情自己要有分寸、去拿主意。

我不知道这些赏赐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就像我不明白赵王没有追究如影令一事是好还是不好。

李瑾阙比我们都年长些,他好像甚么都懂一些,说了些“未成,或许惊动了暗处的人”之类的话。

我不晓得,他脑子里的一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为何贺齐朗没有,我也没有。

我问母亲,是舅舅一家要来了么?她摇头,“此事还尚未有定论,不过我今日才知道,原来我们炤儿也在念着扬州老家。”。

她摸摸我的额头,“这次是不是吓坏了?”,然后将我拥入怀中,我也就着月光缓缓睡去。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国子监放了秋假。我久未出门,却知晓了两件大事。

打头的这件就与“玉面风雅小郎君”李瑾阙有关。他在中秋之夜与圣上共登丹凤楼引经论典、饮酒赋诗,已传为美谈。当然,同行的还有贺齐朗和几位异族太学生。

这丹凤楼是甚么地方?皇帝用它来办过冬至宴,邀过股肱之臣,同样宴请过外使宾客。李瑾阙和贺齐朗本来在长安城就有些名声,这段时日以来更是声誉大噪。

对此我不感意外,瑾阙兄长才华不凡,不久前他的叔叔又治涝有功,圣上怎会不高看一眼。可惜那晚我离席早,未曾见到那时的贺齐朗,他该是欣喜非常罢。

等他回到府中,必得和浮杉去吹嘘半天功夫。

长安城中小道消息传的极快,不知谁人先传了我那晚得见天颜却举止不慌、对答如流。纵然已过了些时日,城中人却也还在议论,说这薛府的小姐原不是个不通礼节的小霸王,甚至还将我美化了不少。

我哭笑不得,却又听闻这让我震惊的第二件事,正如鸣翠说的那般,梁宸一家明年便要迁至长安了。

皇帝听闻扬州织造繁昌,恰宫中织染署中急需人手,念我与母亲远离扬州,多行不便,便正好让舅舅填补空缺,一方面也解思乡之苦。

母亲听闻外祖母也要来,又惊又喜,在我脸上亲了一口。那般灿烂的笑容,还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时曾见过,“炤儿,你外祖母要住来长安了。她以后可以不再管扬州的事情,我们也可以一直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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