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炤炤(69)
两人看过都低下头去,韶灼瞅着自己的鞋尖无话。鸣翠打着自己的嘴巴,“奴婢以后不会再乱说了,改掉这嘴快的毛病。”。
如若不一吐为快,那就不算是鸣翠了。
“从今日起,我会每日过问你的课业。音律武功书法,每日都得勤加练习,若是没有达到我的要求,每日下学后魏讲师会在训练场上等着你。”我心里一惊,原来母亲也在关注着国子监。我低头允下,“女儿自是不敢怠慢。”。
那日贺齐朗和瑾阙兄长送我回府后,何赵商说本只想来吓吓我,替她母亲出气,不敢生出其他的歹意。母亲免了他府卫的身份,让他收拾东西次日重返那田埂垄间去,不想第二天他就吊在了自间屋子里。
何赵商死的蹊跷,他的言辞更为古怪,看似想吓我,但一招一式更像是要活捉了我一般。
贺齐朗陪我在府里走着,我拉起他流云紫衫的一角,打着晃儿听他念叨。他现在说起话来有一有二,颇有章法。
他谈及何赵商,说此事颇有漏洞。且不说他死的蹊跷,替他母亲出气的说法更是无稽,我一来没有处置下人的实权,凡是都要先禀明母亲的。二来,如此大费周折,专挑我出府的时候,可见盘算好了时机...最重要的是,他和另一个黑衣人是否有联系呢?
他面色凝重,眼底升起一抹深色。我拉拉他的手,示意不要再想,“或许...是我们多想了,也许事情远没有这般复杂。”。我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言语声愈发小,连自己都不信的这套说辞...果然他也不再答话,一转头见他还在原地呆立着。
“贺齐朗!你干嘛呢?”我朝他招招手,心下莫名生出些不踏实来。他抬起头望了过来,轻拢了袖口,连带着手也收了进去,三两下便走了过来。
“你袖口里藏着甚么?快给我看看。”我伸出手去要讨,他眸子一闪,“哪有什么,你眼花了。”。我正要再探,他却是拔了我的发簪朝前面跑了。
我伸手去摸发间,果然是那只兰花簪,不由得有些无奈,“你真没趣,快还给我。”。
“薛扬灵,我给你的骨哨你不使,偏把李家大哥给的木簪子记得好。你说,这是何道理?”他有些气鼓鼓,拿着木簪子的手朝上一直举着,垂下眉来瞧我。眼明正似琉璃瓶,他眉眼间一派澄澈。
“你不懂,父亲说越是珍惜之物越要放在心上,时时惦念着便好。何况是你送的呢?”我背过手去,颇有些学究的样子。他这才笑起来,“就你拿这些来哄我,不过你差点伤了自己,这份账我还没有找你。”。
“那叫,缓兵之计。你见我真伤了自己么?”
他闻言微蹙着眉头,揪了揪我的脸,“下次不许这样了,我答应过薛大哥,要好好的看住你。”。听他说起大哥,我乖巧的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暗潮生(2)
王陵之自从上次遇刺之事后,乖顺了不少,话少了很多,上堂课反倒成了最认真的那个。宋叶蕙和程峤月不约而同,结着伴来小声问我,“你们俩是出了什么事么?”。
我合上手中的册子,也未得其解。她这个刻苦的模样已有了好几个月,开始我还有些不适应没她在一旁叽叽喳喳,久了倒也习惯,只是乐的沈洛卿每日无人与之吵嘴,悠闲自在。
想到这儿,我便摇了摇头,“或许是在准备不久的中秋监生宴,其他的,我也不晓得。”。程峤月听罢便跑回蒲垫上盘起脚坐下,拿出书册开始翻阅。
中秋监生宴对于我们倒是特别,想去的人挤破了头也要争得一席之地,不愿意的人临了也没有那个意思。就像现在,即便崔祭酒在跟前念了三四遍,还是有不少人把书一放去乐得逍遥。
我抬脚向小训练场走去,母亲布置的任务是万不可忘的。
“哟,薛家姑娘又在辛苦训练呢。”一阵戏谑,不抬眼也知道是沈邑。我装作脚下一闪,拿剑的手虚势一晃,佯作朝他刺去。他果然一个闪身,脚下休要一趔趄。
我勾了勾唇,心情大好,偏过剑刃在空中转起,划过一道长弧。“五皇子,哦不,沈邑兄长,方才实在抱歉,薛炤剑术不精。幸亏兄长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才差一点没有被薛炤的剑所伤。”我说到“差一点”时放重声音,果见他面上又是青又是白。
“薛姑娘辛苦了这么久,不如喝口水在一旁歇歇,我倒是有几个招式想要请教。”他像是没在意方才的事情,转眼便带了几分笑意,面上居然让我瞧出几分真诚来。
我站在原地有些犹豫,正不知如何答话。“五弟,莫要把炤炤姑娘吓着了,琥珀春可不是人人都能喝的。”清冽的声音响起,甚是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