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炤炤(65)

作者:浅浅宜酩

“哟,我当是聚一起聊什么呢?原来是想着中秋门生宴啊,就你们几个?”玄青的鹤样平绣纹闯入了视线,沈邑的声音满是轻蔑。

“五哥,你那么凶干嘛呀,别吓着人。再说了,白日里多做做梦有什么不好的?王陵之,你说是么?”沈洛卿一笑,我冷眼瞧去,她拉着沈邑便走。

“我瞧你是吃了筒粽想月团,还惦记着中秋国子监门生宴?快干点正事儿去!”王陵之一收唇角泛起的笑意,轻一推宋叶蕙。

我翻过书卷一页,侧过头瞧她也正盯着经卷看得认真,“怎么了?这会儿又这般安静。”。她转过来屏了口气,竟有几分认真的模样,拍拍我的手,“薛炤,咱们还是好好看经诵卷吧,门生宴还是要试试的。”。

她转过头去,也不再看我。我心下一定,不止是要去试试。“她是薛将军的女儿,薛胧朔的小妹。”,这是我从小听惯了的话。

殊不知,我也想凭借自己的努力让旁人打心底里唤我一声“薛炤”。若是日后父兄回京,这般听着也是欢喜的。这样一来,母亲是不是也会笑靥常存呢?

☆、风波起(1)

上次旬考过后,四门学中有两三个门生被揪了出来,说是当堂夹带。所谓“祸不单行”,国子学中开始严查,结果又牵扯出一些人来,其中...还包括我。其实,这件事本与我无太大关系。

临考前王陵之让我猜猜大义会考哪一章,我随口一答,倒引了她的兴致,于是我俩凑一起,一连串说了好多出来。最后还煞有其事的品评一番,若是真有了那些评大义的又该如何答。

说什么来什么,竟在这个时候应验了。崔祭酒发了好大的怒气,在学堂里把书卷摔的“噼啪”响。

经卷散落了一地,他闭了闭眼,喟然道,“你们这...老朽竟不知你们有这等本事。王陵之,你说说为何与薛炤的三则经义注解所言相似。若是相似倒罢,偏别字也有两处相同。”。

我转过头去,直盯着王陵之,有些气愤。王陵之两只手在腿侧急急的摆着,龇牙小声道,“天地良心,我就偷看了你那么一处,没承想那一句刚巧有别字。”。

她眼神瞟向祭酒,不敢再看我。我低下头去,脸有些烧乎乎的。祭酒一口咬定我俩私下传递题纸,语气有些无奈,“罢了罢了,你二人念在是初犯,罚抄十则经义各二十次,再去廊下念两遍戒规,念不完就别回堂内上课。”。

祭酒快步过来,在蒋煜头上敲了敲,“别光顾着笑,你自个儿读读写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崔祭酒将地上残余的经卷都收拾了,负手出了堂。

我拿过书卷纸笔去了廊外,有些风沿着四周吹来,倒也不热。在檐下蹲下,展好书笔,偶能听到另一边太学博士的讲学声。王陵之在阶梯拐角另一侧,朝我偏过身来小声叫了几声,似是欲言又止。

我拧了拧鼻尖没有说话,低下头去继续抄写。檐角枝桠的叶片摩擦作响,拨的耳前几缕发丝轻飘着,透过卷上残落的叶间疏影,是细细密密的字里行间。

“这时候日头有些大了。”一阵温润声响起,我顿了笔朝身后望去,李瑾阙正站在檐下细瞧着我。他一身深蓝的圆领绣边长袍,眉若柳影,一双眸子似笑非笑。

他直起袖边不知为我挡了多久的太阳,清淡的木兰香萦绕在鼻尖。我这才反应过来,额上已沁出些汗珠。

我瞧着四下无人,除了拐角处的王陵之,正用书卷遮了脸,发丝垂下,偏靠在廊柱一侧一动不动。

“瑾阙兄长,这时候不应该正上堂学么?”我搁下笔站起身子,扬头瞧着他。他眯了眯眼,漾出几分笑意,“我刚从祭酒处回来,便在此处瞅见你正写的认真。”。

我想了想,虽我们同在国子学,可他所在的学堂和我是不在一处楼的,怎么就跑了这儿来?他弯过身子瞧着我身后的那几张纸,姣好的面容偏向我一侧,唇若落英,“被祭酒罚了么?我听说他是最喜罚人抄经义的。”。

我点了点头,轻叹一口气。他摸摸我的鬓发,眉眼略弯起,“莫要泄气,旬考后还有岁考,我等着你大放异彩呢。”。

现下我倒是什么考也不想了,按着崔祭酒的性子和秉性,府上迟早会知道这回事,阿娘是瞒不住的。我瞧了瞧一边歪在一侧的王陵之,打心底里长出一口气,以后可再不要与她考前讨论了。

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在钦慕的“玉面风雅小郎君”眼下呼呼大睡...我捂嘴一笑,那可太有意思了。

过了两日便是放旬假的日子,因这之后官家要来国子监察看门生们的课业进展,所以旬假只留一天,返学后就要准备相关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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