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女帝不早朝(24)
“小妹妹腿吓软了,要不要我抱你回去?”
御王兄怀栎第一个注意到白无忧的状况,当即上前搀扶。白无忧却挥开他的手,低声道,“王兄,我没事,不过是刮了一下脚。”她又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扬声故意让赵莞听见,
“抱我就不必了,这霍言围场不小,姐姐一个人步行出去已是难事,要是再花力气抱我,我实在于心不忍。”
她牙尖嘴利,气得赵莞微微发抖,白无忧挣开怀栎的手,一瘸一拐要回到自己的坐马那儿去,与薛玉楼目光交汇时,自动挺直了脊背,维持着她的体面和“皇家风度”,可欲上马时,却一腿吃痛,急切跨不上去,众目睽睽之下,白无忧眼看就要出丑,面红耳赤。
她这边正着急,冷不防沈雁忽然大叫一声,直接蹲下。
众人的目光都冲他集中过来,只见这娇生惯养的世家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脚腕子直揉,薛信世在一边拉他,他却死活不肯起身。白无忧停下下马的动作,僵着身子冲他走过来,每走一步,脸色都白一下。
“你又怎么了?”她不耐烦地问道。
“扭脚了。”沈雁静待她走到身边来,众人见她过来,也自动自觉分开条道。白无忧走向他身边,俯身要看,却冷不防沈雁一把拉住了她,柔软地恳求道,
“陛下,陪臣一会儿吧,到宫车那边儿去。”
薛莹在这之前就动身前往围场边缘,此时已经跟数顶轿子一起返回,最宽敞的一顶就停在他们猎鹿的场地边缘,丝绢织成的帘幕在树荫下闪着柔软的光泽。
“跟臣一起来吧。”沈雁拉着她的手,轻声温柔地道,白无忧不知是疼得没法思考,或是出于什么别的原因,竟乖乖地任他拉着走,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行至轿子前头,小皇帝站直了身子,
“行了,到了,你自己上去。”她试图从沈雁手中将手抽回来,可一抽之下竟未抽动,不由鼓起脸颊瞪着沈雁。沈雁并未回避她的目光,依旧声音温柔,
“陪臣上来坐一会儿吧。”他说,握着她手的力道十分温柔,可却也很坚决,不论她怎么挣脱,就是不松手。
“你都多大了,还要人陪?”白无忧白他一眼,沈雁接住了这个白眼,却还是不肯松手,两人当下僵持起来,众目睽睽之下,白无忧无法,只得随他一起上轿,在他身边坐定,仍旧气鼓鼓地瞧他。
轿帘放下,日影透过霞红织绢射进来,一时间轿外缓慢流过的树林、花草、小溪水乃至地上的死鹿都变成了霞红颜色,暖光醉人,如少女脸上潮红,十分明丽可爱。
刚放下轿帘的那一刻,沈雁就侧过身,去查看白无忧被树枝刮破的小腿。
这个突然凑过来的脑袋把小皇帝吓了一跳,险些打座位上蹦起来。
“你看什么?”她叫道。
沈雁见她反应这么大,没有继续伸手,白无忧只听见他的声音低低传来,依旧是让人心折的温柔,
“陛下受伤了。”
“这算什么。”白无忧不以为意,满不在乎地推开他,“我打十四跟我父皇南征北战,什么伤没受过,这要也算伤的话,那你晚上睡觉招虫子咬了,还不得重伤致死?”
沈雁老实被她推开,漂亮的脸贴着她的手心,异色双瞳眨着,问她,“很疼吧?”
“不疼……”冷不丁沈雁伸手碰了一下,小皇帝闷哼一声,把后半句话自己吞回肚子里。
“不疼?”沈雁又问了一遍,白无忧用力瞪他,“不疼!”
“那就不疼。”沈雁识时务者为俊杰,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没事人似地坐回了原地,白无忧想起什么,忽然抓起他手腕问道,
“你不是说扭了脚?”
沈雁一时不查,装漏了馅,现在想要捂着脚腕子继续龇牙咧嘴似乎不妥,正不知如何是好处,白无忧却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好像反应过来什么,坐了回去,小声嘀咕,
“别多管闲事。”
她虽然说着抱怨他的话,可脸上却一点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有种秘密被发现之后的尴尬,甚至还不知为何,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此刻确实狼狈:标致的小脸被鹿血和泥土染得花花绿绿,身上穿的骑马猎装扯得东一块西一块,先前系出来的红玉腰带已经就地扔掉,小腿上被树枝撕破了一大块。
“关心陛下不叫多管闲事。更何况我是陛下的王夫。”她故作凶恶,可沈雁并没吓倒,只是将她的小腿抬起,缓慢解开那已被撕破的小裤。
“父皇和东府说,为将者,就是全军表率,必须连死都不怕,即使受了伤,也要像没受一样,才有大将的威严。”
沈雁一用劲儿,把那片刮得不成样子的碎步撕下来,“我父王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都是宝贝,不能随意对待。”他细看伤口,伤处虽不深,却刮破一大片,微微渗着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