隶属当年下山我遇见的骗子(109)
就那身衣服,金光闪闪又厚实的可怕,似乎是完全不在乎这酷暑的天气,真不知这姻城的百姓究竟是爱她还是恨她。而且,那衣服分明已经厚到了影响央姑娘的正常活动,就连她上轿那几步,若是没有人扶着,自己估计也做不到。
我不知道她究竟在图什么,就算姻城每一个人都是全心全意地爱戴她,可活人弄成死人的祭法,脾气还能这么好的,我想全天下都没有几个,而那天与央姑娘的短暂相处,我也看不出她从这种扭曲的爱戴中获得了多少的快乐,相反,她似乎疲倦极了,但有什么支撑着她,让她还能在这日复一日的厌倦中寻找到自我安慰。
她究竟想要什么?
巡城正式开始,央姑娘端坐在轿中,我们这群人真仿若是抬了一座佛像般,这佛像不睁眼也不说话,但却是众人的信仰。
那些烧香的人——更多了。
申时,正一刻,巡城结束。
仪仗队和五百跟随都陆续散去,央姑娘穿着她那身金装坐在我们初见时她坐的那把椅子上,服侍她的人还没回来,她一个人卸不下那身行头。
外面的阳光照进来,却只照亮了一半的云央楼,那把椅子正好放在了光与影的交界上,央姑娘的脸便一般洒落了阳光、一半隐于了黑暗,而隐在黑暗那边的眼睛,分明留下了泪来,可是,阳光照亮的——却是她翘起的嘴角。
她在笑,可她也在哭。
我愣在云央楼的门口,她便将视线转向了我,当阳光将她整张脸照亮的时候,黑暗中的泪水便仿佛是被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便只剩下笑了。
她说:“原来是这样,你才不愿同妾身说啊。”
我不知道她为何说出这样的话,但多说多错,所以我沉默了。
她也不需要我回话,她自顾自地说:“娶妻生子就娶妻生子了嘛,妾身也不是不知趣的人,若是他琴瑟和鸣,妾身自会销声匿迹;若他是逢场作戏,妾身也愿委身为妾,可妾身实在是高估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了,他娶了妻生了子,子生孙,孙子还那么肖像他,却从未有过告知妾身的意思。妾身当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虚活了这么久,想事情还是跟未出阁的小娘子一样简单。”她说完这话,浑身便丧了力气,有些奄奄的,可是那身金装将她整个人板正的固定在了椅子,只余下能动的头微微弯了弯。
她不想和我说话了,她在下逐客令。
我看出来了,于是向她行了个礼后起身告辞。
我不知,当我走后,那女子便抬起了头,笑得娇过二八年华的女子,她说:“你们不归山上下来的人啊,一个个的,都这么无情的嘛?都不愿听妾身几句唠叨。走的如此利落。”
她支着脑袋想起她在人群中看到的那个小孩,他整个人都隐在黑暗里,表情笼在一面阴影里,显得不近人情,一点儿都不像他的爷爷,分明长得那么相似,性格却千差万别。记忆里,他爷爷对着自己的时候,笑得总是格外的好看,像是向阳而生的向日葵那样,充斥着无尽的希望。
地衣子师叔想必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爷爷辈”人物。
我回到茶馆,便大概猜到了央姑娘为什么会说出那番话了。
不归山上第一欠揍的人物此时正坐在掌柜面前和他叙旧,再定睛一看,旁边竟然还是那位黑衣黑袍常戴手套的“客人”,这样,我眼中,最不顺眼的三人组合顺势出道。一个是情敌,两个是糟心长辈!
糟心长辈其一就是那面相上能当我儿子的地衣子师叔公,他看起来比我当初离开不归山的时候更年轻了,他说是因为磕玄衣子师叔公的药磕多了。玄衣子师叔公研究了一辈子怎样让地衣子师叔公顺利长大,没想到最后竟造成了这样的惊天效果。
地衣子师叔公见我回来,娃娃脸上一个灿烂的笑容绽开,“年年回来了啊!下山怎么样?有没有给老夫带回来一个徒孙媳妇儿?”
我没理他,问:“你和央姑娘怎么回事儿?央姑娘今日似乎看见你了。”我犹豫半天还是将打击人的话 说了出口:“央姑娘似乎以为你是你自己的孙子……”
地衣子师叔公嘿嘿一笑,“你说谁?老夫不认识啊。老夫就是听说了你的消息过来看看。没成想过来,竟然还能看到临湘师弟,你写信净提什么无关紧要的人物,真正重要的只字不提啊!”他似乎再强调什么,又似乎没有。反正,不归山上历代修了“惑神”的人,在隐藏什么事的时候,总是滴水不漏。
地衣子师叔公闭着眼睛,转头看向他的时候无辜的像个小孩,最起码外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