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蜜(75)
一个人要怎么样会全身心依赖另一个人呢,她的一切世界都只剩下他的时候,就会依赖了。
言夏第一次看见家附近出现可疑人影的时候,是在才迎来寒假没多久。海城的冬天很冷,南方的冷是湿冷,天气预报上温度只是个位数,偶尔会迎来零下,物理上来看,也不过如此。但是这温度掺杂了寒与湿,是会透过衣物的重重阻碍,渗到你骨子里的。
所以如果在没有太阳的冬天,是不会有人有闲心在外面四处晃悠。
那些人在她家附近,见到言夏也没有露出一点惊慌或者害怕的神情,甚至还会冲她笑笑。态度大摇大摆,甚至是嚣张。
后来言夏的父母也不再经常出去,这一个月一家三口相处的日子,比之前几年来的还要多。
言夏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变化了。她向来不太关注的电视与纸媒上在大肆报道,实体行业经济不景气,制造公司大批量地倒闭。而言夏父亲的公司首当其冲。
先是裁员,后是资金链断裂,再后来,公司的亏口越来越大,拿再多钱也填补不了。
言夏看到向来精神熠熠的父亲短短几天就变老了,母亲将名牌包与华丽衣裙收起,不再长时间地飞往国外。他们家也从高级住宅区搬走,住进狭窄的公寓楼。属于言夏自己的房间,还没有她原来的衣帽间大。
物质生活从天落到地,也不过如此了。
可是那个时候的言夏没有足够强大的心态来接受,她的敏感性放到无限大,任何一点轻微的举动都会招致她的情绪爆发。她和喻薄之间吵了很多次架,连言夏自己也不敢相信,她的脾气会敏感暴躁到这种地步。
而有一日,父亲同她说,他早在之前,已经在国外为言夏寻好了一所学校。
“本来打算,让你念完两年再过去,可是现在看,好像等不了了。”父亲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家门口的油漆才勉强擦干净,水从墙壁上落下来还带着颜色,形成一滩红色的水洼。
言夏想也没有想地就拒绝,她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去陌生的国外,也不想和喻薄分开。
父亲那时无奈地笑着,让言夏再考虑考虑。
但是有时候,意外和变故就是来得那么快。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喻哥年纪轻轻,就精通了演戏这一天赋技能。
真的什么剧情都瞒不住你们【默默抠墙】
第37章
即使搬到狭窄的公寓楼, 三个人进进出出都显得拥挤,母亲依然将这个不大的住处布置得温馨。餐桌上蓝白格子的桌布永远洁净,桌上透明玻璃瓶中的绿色植物永远鲜嫩青翠。
言夏没有见过家里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家具四散, 瓶中植物的水流了满地, 勃勃生气的绿色植物似乎也奄奄一息。言夏手上没了力气,提着的包咚的一声落在地板上。
在屋里的两个男人转过头,都是平头,中等身材,其中一个从衣领处蔓延出青色的纹身,大面积地占据整个脸部以下的位置。
纹身男人笑了一下,牵扯着面部肌肉抽动,显得格外阴阳怪气。
“你女儿回来了。”他拿眼睛瞥了一下言父, “如果我没记错,还是个高中生, 叫言夏是吧。”
父亲将言夏扯到自己的身后,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的钱我会还, 不要动小孩子。”
纹身男人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得几乎直不起腰。等到笑够了,他才慢悠悠说:“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我能对你女儿做什么呢?”
纹身男人走过来, 一脚把躺在地上的椅子踢过去, 言夏躲闪不及,小腿被椅子腿撞到, 生疼。
他无甚诚意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慢慢地走到门口,临走时撂下一句话:“如果你没有把钱还到位, 那我就偶尔去你女儿的学校看看她,小姑娘会不会胆子太小,被吓着。”
他的笑声刺耳,让言夏觉得耳鸣,想吐。
那天父亲守了她很久,让她不要害怕。他反复地对言夏说:“爸爸不会让你吃苦的,啊。”
言夏的腿涂了药水,刺鼻的药味,让她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但是她没有将这种不舒服在父亲面前表现出来,她只不停地点头,说好。
她知道这个时候,父亲也要有安慰。
那天给喻薄打电话的时候,时机也不太好。声音响了很久,喻薄才接起来,在接通的一瞬间,喻薄那里传过来清脆的碎裂声,像是盘碗在地上被敲碎。但是那时候,言夏没有注意到,她只注意到腿上的疼痛,一阵一阵的,涂了药也不能缓解。
她其实有许多话想和喻薄说。
她想和喻薄说,我家里破产了,我现在住的地方太小了,晚上翻个身都能从房间的这头翻到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