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男主当皇帝(98)
“老师!”她见了这人,既惊且喜,“你怎么从可丽兰过来?”
无患子一身道袍,里面也换了新夹袄,手中托着竹柄拂尘,随身有几个年纪不大的随侍,二男一女,一架马车,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当然是随你来。”无患子微微一笑,将话说得很好听。白锦锦却绕着他走了两圈,打量着,
“那之前怎么不见您‘随我来’?”
她问得相当刁钻。无患子用拂尘掸了一下这个突然凑过来的姑娘,轻声训斥,
“一个招呼都不打,突然跑出去,还敢在这里嘴硬。你和你姐姐都离了附佘,这里多出不少事。”他又问,“如今你既然到了此处,恐怕是不准备再回去了吧。”
“当然。”白锦锦对答如流。
无患子苦笑,“我就知道如此。”
“谁跟你说的?”
“你们一进天涯关,诸位亲王的眼线早把你们的动向摸得一清二楚。”无患子教训她,“你们也该更谨慎才是。”
白锦锦撅着嘴,“又不归我说了算。”
怀梁并不介意再多一张吃饭的嘴,更何况,无患子所说的“附佘多了不少事”,也让他相当在意。
第 48 章
寒冷席卷了他一切神智。
他脑海中看到的最后景象,是怀梁的枪尖上一抹流光,寒冷得惊人,寒冷得像是那位淡漠的北方公子家乡的大雪。
但是展雪毫不畏惧地迎上去了,在剑与枪相交时那一片模糊的光影里,他大伯的脸忽然毫无征兆地浮现出来,教他用剑的男人。
他将剑法教给他的时候,展雪还很幼小,每当大伯看见他后退,他便会用一只独臂止住他的剑势,或者用一根木棍拦住他的去路。
更多的时候,大伯让幼小的他直接绊倒在地,因为摔疼了而哇哇大哭。
向前,展雪,他说,你自然可以用计谋,可以左右闪避,甚至也可以假装后退,但是你唯独不能真的后退。
他说,后退,会让对手看出你的心。
如果我和对手差得很大呢?在梦境中,幼小的展雪这样问道。大伯的脸庞模糊,声音飘渺,展雪不甘心地又追问了一遍,
如果我真的打不过,还要继续打吗?
“那当然就是不打了。”一个忧心忡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打不过还打,你莫不是傻了?”
不,那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宁静淡泊的声音。大伯说话的时候永远不会有这样强烈的语气。而这个同自己交谈的声音,轻佻,高扬,尾音轻轻挑起来,有玩世不恭意味。
分辨清楚了这一点,大伯严肃的脸在他的记忆中便迅速虚化,并且一下子消散了。强烈的光开始往他的眼皮里钻。展雪用力闭了闭眼睛,想要阻挡光的射入。
太过强烈的光芒开始让他躲藏在眼睑下的瞳仁直发疼。这种折磨人的刺痛让他本能地闭紧了眼睛,希图让疼痛减缓些许。
但是没有用。不仅如此,他下一秒还清楚的听到干脆利落地一声“唰”。似乎是有谁飞快地打开了原本遮住窗口的帘子,并且对他此刻的处境没有丝毫怜悯同情之意。
于是更多强光像潮水一样涌进来。
展雪在适应了一阵之后,只能无可奈何地睁开了眼。
下一秒,疼痛仍是他感受到主要部分,但是这一回不再仅止于眼睛上的疼痛。他全身的痛觉都在恢复,所有的骨头都像被碾碎一样地疼了起来。
借着光,他看见那个把他拖回现实的始作俑者。对方此时正抱着手臂,耐心地看着他,好像在等他恢复知觉。他没有要上前来的意思,也没表现出太多的关心。
他的脸背着光,因而展雪也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那个出现在他耳边的声音非常陌生。
他想,自己从前应该不认识这人。
又过了半天,那人疾走几步,把脸凑上前来,在他面前伸出一只手用力挥了挥,
“真傻了不成?”
“暂还没有。”展雪估量了一下自己此刻的境况,非常诚实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人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扯过一只凳子在他身边坐下,
“你身上带着伤,又从山坡上滚下来,没死就是万幸了……我还以为会傻呢。”
展雪疑惑道,“那难道不是个悬崖?”因为在他记忆中确是如此的。
男人睁大了眼睛,特意把脸也凑到他跟前来,细细打量了他一回,
“你不会是真的傻了吧?哪有人掉下悬崖才能活的?你以为你是在听戏吗?”
展雪从他话里听出明显挖苦讽刺的意思,于是他便闭上嘴不说话了——他向来不是喜欢跟人争辩的性格。
他用这段时间静静打量着四周环绕着他的陌生陈设,再显然不过,这里是他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那些陈设都甚为新巧,即便他从小在宫里长大,新奇的东西看过不少,可这看似普普通通的房间里,却仍有许多他叫不来名字的小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