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男主当皇帝(10)
李重荣是燕方东府的孩子,他的亲生父亲是燕方三位公子和公主的次父。故而他从小就陪伴着,又或许,甚至可以说是围绕着兄妹三人长大。
思及往事,他大多数的经历,都和兄妹三人或多或少地有着联系。
李重荣现在十分想念他们,自己的儿时玩伴,和至交好友。怀璧一手揽过他的肩膀亲密地开玩笑,怀玉明眸善睐,肌肤如真正的美玉,喜与他和王兄们一道乘车出猎。
她笑起来,可以融化北地的冰雪。
在通往后院的漆黑大门前李重荣停了下来,大门摸上去冰冷而沉重,又有一种奇怪的磁吸力。在无边的寂静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推开了那扇大门,让它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哑的□□来。
刺眼的光线瞬间透入,李重荣不由得抬起手挡在脸上,眯起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了那雪地上刺眼的反光。
长廊一面是住所,另一面则开给后院,一群五六岁的小孩子正穿着各式各样颜色鲜艳的衣服在雪地上玩球,这大多数是仆人的孩子。
一个生着附佘族金色眼睛的小姑娘一脚把球踢到了李重荣的面前。他笑了笑,伸手将球捡起来递给她。小姑娘也不怕人,反而一把搂住他的脖子重重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李重荣蹲下身,问她,
“你是谁家的孩子?”
“我阿允原先是侍候公主的嬷嬷,我阿答给王上放马的。”
熟悉的称呼又一次勾起他心里尚且新鲜的伤疤,他勉强对着姑娘笑了一下,摸摸她的脑袋。低声道,
“行了,跟他们玩儿去吧。”
小姑娘欢欣地跳走了,这之后李重荣也便快步走开了。他最后停步长廊最深处的那间屋子面前,没再多想,叩了叩门之后,就走了进去。
房间亦无几分温度,整间屋子活像是冻在一块千年不化的玄冰里。李重荣人刚一进去,生生被冻得打了个哆嗦。屋子里两个人都抬头朝他的方向看来。李重荣道,
“王上,父亲。”
李明堂只看北地王怀镇,怀镇则冲他微笑一下,点了点头。不过几天的功夫,他鬓边已有丝丝白发生出,仿佛过去的不是短短数天,而是几年,甚或几十年。
他身上穿的很厚,坐在火炕上,火炕里只些须地温着那一把火,手里倒是托着一个铜柄手炉,但是也没有点起来。在他的膝头,还放着怀玉临走那天披着的火狐皮裘——沉寂屋子里唯一的亮色。
李重荣想着,仍然恭敬地低着头没有抬起来,
“王上和父亲唤我来,想必是有要事?”
“不错。”怀镇道,“燕方不可以一日没有储君……北方新败,孤又病着。若燕方长久没有储君坐镇,久后必然生乱。”
可是此刻,他的长子怀璧明明已经远在王都万秦,秦王的意旨,难道还可以抗拒不成?李重荣不得其解,但仍然恭敬地问道,
“您有何吩咐?”
那张已经有些苍老的脸上,有一刻现出为难神色。但很快他的眼神又严肃,冷静起来,显示出不容错辨的坚决。他久久地注视着李重荣,直到这种沉默的注视让他近乎心慌,难以忍受之时,他终长叹道,
“这事情虽说来不雅,但我曾于白云浮水生有一对双生儿,为今之计,只有请你叫他们找来,养在宫中,这才可保万无一失。”
听他话,李重荣心里瞬间便沉了下去:王上和父亲要这样就放弃怀璧他们三个吗?如果他找到了那对双生子,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怀璧再不是储君了?
可他们只是上京为质,又不是不再回来。
李重荣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要跟自己的王争辩,但父亲只用一个眼神就制止了他。
“明白了吗?”
李重荣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明白了。”
父亲低声对王上说,“我能单独跟他说两句话吗?”
怀镇想一想,对着他们点了头。李重荣在父亲身后走出门去,站在冰冷的门旁。父亲身穿狐裘和无袖大氅,背挺得很直,两手负在背后,眼睛像是两块冻琥珀。
“你有什么想法,现在说罢。”
“我……”李重荣敬爱自己的父亲,从未忤逆过他,他说的每一件事,他样样都会照办。可现在他却在迟疑了——因为他也断然不愿意背叛自己的友人,不愿意背叛怀璧、怀梁和怀玉。
可如果他遵从王命,远赴北方的白云浮水去找到那对不知名的双生子来替代他们,这便是背叛。
他嗫嚅着,在父亲的目光中低下头去,
“孩儿以为,以为此举不妥……”
父亲没答话,孩子们仍在后院嬉闹,于是他鼓足了勇气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