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我们不约(17)
从毒素来看,必然是润物细无声的东西,每日都会使用。那么便只有书房和卧房内的东西了。子淑怀疑过卧房内的颈枕、锦被、茶具等物品,但这些都是定期更换,下毒之人如果想要通过这些做到长年累月地影响是不太可能的。
那便只有书房了,书房中唯一每日需要不停使用的,就是宣纸和笔墨了。宣纸想要动手,需要在纸的制作过程中添加进去,显然不太可能。最有可能的便是那墨水!
本就是黑黢黢的,就算了添加其他物质也无法辨识出来,用来下毒最合适不过。墨水是侯府管事统一采买,分发给到各处院落,由于供应量较大,排查便并不细致,最是适合钻空子。子淑拿起墨水细细地闻了一下,并无不妥,随后用自己特制的银针检查。
果然发现,银针开始隐隐发黑。子淑连忙隐蔽地将这一发现告知裴氏,裴氏不禁脸色发黑。万万没有想到,下毒之人如此狠毒,将这毒下在了每日使用的墨水上,让用墨之人,慢慢中毒,杀人于无形。
本以为远离了战场,远离了敌国的纠缠,自己的儿子能够在京城平平安安,但没有想到家贼难防。裴氏后悔不已,自己从前从没有过争斗的心思。这墨水的采买,侯府的下人调度皆听命于大房,自己是插不上手的,这中间那么多人经手,又该如何查起。
子淑在一旁安慰裴氏道:“姨母,所幸现在已经找到了这下毒的源头,我们不防将计就计,先假装不曾发现。只是对外宣称大哥病重。想来那下毒之人定然会来取走这罪证,好来个死无对证,我们只需派可靠之人暗中盯着,便能够发现蛛丝马迹。”
裴氏深以为然,如此一来,便能顺藤摸瓜,人赃并获!但说到底,还得自己坚强起来,从前不屑于斗的那份心思,如今为了儿子,怎么着也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了。大房实在是欺人太甚,自己的儿子也是好心提醒,希望正钦能走上正道,也是为了侯府一片赤诚,竟然换来了索命的毒药,是可忍孰不可忍!
裴氏痛定思痛,对子淑说道:“淑儿,今日多亏有你,否则姨母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从前是姨母太过单纯,这才着了人家的道,累得你表哥竟然在自己家中遇害,往后绝不会了。你且安心替你表哥治病,其他旁的事情一概不用管,姨母自会处理。”
子淑点点头:“姨母不用说,淑儿自会替表哥调理。姨母往后有任何觉得可疑的地方,都可让子淑验一验,以保万一。”
这句话倒是说到裴氏心坎里了,就算自己千防万防,终究还需要子淑看过后,自己才放心。
如此二房众人忙活了大半夜,对外也仍旧是宣称未曾找到是什么导致谢霖钰发病的。二房众人已是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消息不胫而走。
第二天一早,谢念筠所住衡水阁门口,两个洒扫丫鬟正在悄声议论此事。只见其中一个年幼的婢女神神秘秘地说道:“诶,姐姐你听说没有,昨天晚上二房出事情了!”
另一个丫鬟昨日守岁得晚,睡得极沉,并不知晓发生了何事,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情?这大过年的,怎么会如此晦气?”
“我也是早上起来听说的,据说是大公子昨日晚上毒发,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二房的几个下人,今天都面如菜色,一筹莫展,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引起的。”
“不会吧,好端端地怎么会中毒呢?我看不简单,要我说,大公子那般风情玉洁的人,怎就如此命苦,哎,也不知是糟了什么孽。”
“姐姐你不知道,昨天晚上还是那个新来的表姑娘帮看的病。据说,颇通医理,大公子这才好转起来。”
“这表姑娘,这般厉害哩,我偷偷瞧过一眼的,人长得极美,没想到还会医术,真这般厉害。那我们姑娘岂不是要叫比下去了。”话还不曾说完,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多说一个字,谨慎地看了看里屋,屋里的那位还未起,这才放下心。
打远处走过来的,柳氏手下的大嬷嬷,齐大娘子,正好撞见这一幕,连忙厉声喝问:“都在说什么呢?!大清早的,不干活,净学会偷懒,仔细姑娘起来,弄脏了鞋袜,发现门口不干净,有你们的苦头吃。”
两个丫鬟这才住嘴,急忙干起活来,不敢再多嘴。谢姑娘发起火来,可是要人命的,自己除非是活腻了,否则如何会去触这个霉头。
齐大娘子是来找谢念筠的,昨天晚上柳氏一夜未曾睡好,便想找来找姑娘,好去劝慰柳氏。
这边厢,子淑昨日晚上匆匆睡了一会,便早早起来为谢霖钰熬药了。等熬完药,端着进去的时候,便看见谢霖钰已经睁开了眼睛,水雾般的眼睛迷茫地看着床顶,似是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头墨发披散在床上,因昨日晚上疼痛的挣扎,睡衣的领口有些开了,露出大片光洁的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