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翥(153)

作者:流花烟雨

两人的笑闹声惊动了史姑姑和木槿,赶过来看到她二人的情形,齐齐叹了一声,“总算雨过天晴!”

送德琳回西殿的时候,史姑姑低声向她说恭喜,德琳未虚让,只说同喜,两人相顾一笑,未提当日里说的话——当日里史姑姑劝德琳迁就一下元沁,德琳说一时迁就容易,往后可就难了:元沁贵为公主,她不会觉得这迁就是出于维护她,而会以为这是理所应该的,过后也就会依然故我,那么德琳对她而言,不过是寿昌宫里又多了一个玩伴。玩伴对公主是不会有什么约束力的,那她杜德琳如何去尽身为教习的引导和劝谏之责?是以她不能让步,而要让元沁着急,只有急了她才会放下公主的架子,才会对别人上心、上了心才会看重,才会尊重,才会信服,才会有往后的顺途。如今看,她坚持着我不就山、偏等山来就我是坚持对了。

元沁对德琳莫名的抵触在一场疯闹后消弭无形,此后俩人的相处令一心等着看她俩不合的人抑郁不已,闹不清到底是当初的传闻有误还是杜德琳就是手段高超——宫学里的事,许多人都以为还会有后续,谁知那日之后,魏夫子对元沁和杜德琳与其他人毫无二致,虽听说有人被勒令登门向他赔罪了,可事情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过去终归……

这事唯一的声响是后来太子殿下宣讲孝经的时候,提起了郭巨的例子,说“有人觉得郭巨之举对幼不慈、对亲不孝,实不足取,这是从细处着眼的论断,而‘孝’之一字是天下大义,只需领会精髓,彰表其理,不必纠缠于一时一事是否足以效法……”

宫学里的人当时都在隔帷旁听,自然知道他这番话的出处,多有偷眼看德琳的,元沁气得脸都鼓了,拉过德琳的手对她道,“你不用听太子胡说!他惯会说这样的官话!”她还是以为元成对德琳有偏见,故更护着她,四下里瞪了一圈,瞪得旁人全都收眼了事。虽是隔帷,德琳还是觉着元成说那些话时有意无意地望了她这边,甚或还微微地笑了笑,似在告诉她外人不知的秘密……

她妙目悄移,望着台下听到这番话明显挺直了腰杆儿的魏夫子,还有他周遭那些点头不已的大儒们,暗暗哼笑:用孝义的宏大来虚化孝行的不足,给老臣们一个体面的台阶,有人还真是会另辟蹊径呢!

第76章 锦笺

宫学里的事被太子以这样的方式收了尾,过后就有零星的传言,说尚书之女杜德琳不入上目,指派教习的时候在皇后处输了一阵,如今太子这儿又明里暗里落了个灰头土脸,以后指不定还有什么更落魄的呢。这样的话也传到了徐若媛耳里,她愀然作色,嗔着传话的人一派胡言,严词顶回去了。过后藏头露尾地学给瑶筝听,叹息,“杜姐姐那样的人她们也能糟践,真不知是眼瞎了还是心盲!”

瑶筝听了先也生气,连声追问是谁说的,她要去好好教训教训那在背地里捕风捉影、乱嚼舌根的人。徐若媛拉住了她,好气好笑,说后宫里头数千人,你能挨个查问到?不若给杜姐姐提个醒儿,让她知道,以后小心些也就是了。瑶筝听了她说的,冷静下来,想了想,释了怀,“由她们说去吧,我就不信她们还敢把这话说到杜姐姐面前——既然不敢,还是她们自己疑心生暗鬼,那就让她们自个儿哄自个儿玩儿吧,杜姐姐才不耐烦搭理她们。”口中如此说,到底还是怕给德琳添堵,这些话始终未在德琳面前提起,徐若媛也莫可奈何。

那时候瑶筝不知德琳就算听到了也不会怎样:她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如何还会被无稽之谈左右?旁人以为她该暗自神伤的时候,她却时不时微笑,叹天意难测——想不到竟是魏夫子的发难助她解开了一些心结,也迈过了和元沁之间的坎儿!

这一日她正在教元沁下棋,东宫来人,说太子殿下请杜教习即刻过去,一看元沁神色不对,赶紧又加了一句:听着是和平卢有关——这传话的人竟是上次来过的那个,显然是被元沁阻拦怕了。德琳一听“平卢”哪还会再耽误?告诉元沁“是舍妹的事”,跟着来人到了文华堂。一眼看到元成案上的鸽笼,不觉惊喜交集,“真的可以千里传书?”

元成笑而不言,拿起案上的缄札递给德琳。德琳看看鸽子再看看长短几乎与鸽子等同的缄札,未接。元成忍不住皱眉,“你怎么还怕我诓你?”不由分说把缄札塞到德琳手里,“四小姐给你的。你看不看?”

德琳岂会不看?展信一阅才解了疑惑:容琳确是飞鸽传书回来了,她不知德琳已入宫,且鸽子的脚管也装不下长篇累牍,故除了爹娘,并未单给哪一个写信,只在给姊妹们共同的信里问了各人安好,说她自个儿已适应了平卢的风土,请众人放心。末尾淑琳说飞云家里留下了,流墨就请太子带回,给二姐姐和三姐姐说体己话用。又说听太子说二姐姐在宫中行事有度,尽显大家之风,大娘很是欣慰,家下众人亦都深以为荣,望二姐姐且谨且慎,勿负皇家圣恩为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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