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773)

作者:刹时红瘦

可是朕若不提的话,看上去惠妃可没有半点哀痛伤感的模样,弘复帝终于有些品过味来不管刚才的春风得意是伪装,还是眼下的悲痛莫名乃矫情,总之惠妃的演技都可谓炉火纯青了,这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的“技艺”实在堪比戏子还要纯熟。

皇帝既然有了依稀的醒悟,因为戒备也不再刨根究底,只试探道:“说起来惠妃的确常召龚娘入宫,来往得倒是比你那几个嫂嫂更加频繁。”

“妾身几位长嫂,动辄相劝妾身听从于父亲,妾身故而十分厌烦,唯有六弟妇,她从前原本是朱夫人身边仆婢,妾身那时常因姑母的缘故在太师府小住,与六弟妇也是早就熟识,后来六弟妇甘以孝女之名为朱夫人捧灵,妾身感其忠义,当知父亲为六弟求娶她为妻室,所以才时常召请六弟妇入宫,只未料想……弟妇竟然……”

“罢了,你也莫要哀毁太过。”弘复帝心不在焉安抚一句。

惠妃却想

趁此时机得寸进尺:“太后娘娘因为顾娘的说法,恼责宝儿言语上的冲撞,下令萧宫令责教,可宝儿原本是不愤顾娘对她的刁责,又因年幼并不具心机城府,竟让太后娘娘也误解宝儿不知礼数,还望皇上能够宽容宝儿的过失,妾身见她这段时日因为责教而委屈难过,着实是……妾身也不敢再留宝儿长住宫中了,望皇上允许宝儿回府,论来六弟妇过世,宝儿也应当为婶母服丧。”

“安陆侯府不是还在治丧么?服丧也不急在此时,母后既然令责江三娘习守规教,未得母后允令朕怎能横加干涉?且朕听惠妃之意,似乎不满母后的处断,颇有几分埋怨母后偏心顾娘……”

“妾身不敢。”惠妃连忙膝跪于地。

“母后怎会无缘无故只因他人唆使便责令官眷?江三娘虽应依从服丧的礼法,却无因为服丧而逃脱责令的特权,总之除非母后撤除责令,江三娘不能辞宫回府,惠妃也当谨记母后的教诲。”弘复帝继续敲打。

总归是惠妃这回抬头挺胸的“侍寝”,垂头丧气的回宫,越发是把春归恨了个咬牙切齿,不过她也意识到弘复帝不知因何缘故对她心生不满,不得不审视自己原本的想法,开始动摇了要让春归伏尸内廷的初衷。

宫外父亲已然和曹安足在运筹废储,这回可谓已到给予太孙迎头痛击的时机,如此关键的时候万万不能横生枝节,惠妃不是没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耐性,她原本已经在考虑打消继续谋害春归的计划。

可正在这时,曹安足竟然又遣了暗探传讯长乐宫若欲除敌,可动“斑鸠”……

惠妃有如再获天赐良机!

于是纵管仍为六弟妇的英年早逝“哀痛凄伤”,惠妃倒也恢复了往慈宁宫、寿康宫的拜问,尤其是寿康宫,这一段时日惠妃对张太后可谓大献殷勤,而她也终于盼到了乔才人获见,相陪着张太后说笑解闷。

这位乔才人,正是周王府的乔才人,原来她前段时间因为顶撞周王妃,被罚禁足反省,她在周王殿下面前好番撒娇使嗔,周王非但没有免除她的处罚,还追加了一番教训,且不再涉足乔才人的居院,乔才人好容易才给家人递了话,靠着圣慈太后的召见名正言顺摆脱了处罚。

乔氏虽然不算张太

后的正经孙媳,不过到底有才人的名份,张太后“想起”这一晚辈召她入宫小住倒也符合情理,总归是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并没有引起多少关注,就如春归,她甚至都没听说乔才人入宫的事。

寿康宫张太后对她一直不甚友好,春归自然也不会送上门去讨嫌。

她连坤仁宫其实也不多去,只借这机会时常亲近心目中的楷榜圣德太后,陪着王太后修植盆栽,又或是探讨厨艺,又或是请教养颜,连琴棋书画这类需要“废脑”的事物都不在话题之内,说说笑笑着倒觉着时间过得飞快。

连弘复帝这个日理万机的君主都已知悉顾宜人和江三娘之间过节匪浅,然而顾宜人却俨然把江三娘这个小对头抛去了九宵云外,只是这一日“惊见”江三娘竟然冲长乐宫的乔婕妤屈膝福礼时,才叹服于萧宫令的“功力”深厚,险些盘算起相请萧宫令往太师府教化自家亲小姑的念头。

萧宫令倒是谦虚,私下对春归解释:“短短这些时日,不过是让江姑娘多了几分敬畏之心,却也只是表面上不再如从前一样莽撞跋扈而已,远远称不上扭转心性,不过老奴也已经尽力了,日后江姑娘是否还会因为傲过头目中无人而吃亏甚至遭受祸殃,也并不是老奴能够担保。”

春归就更不会妇人之仁到了替江宝忧心日后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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