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1190)
“迳勿可已经有了计划?”李牧并没有被完全说服,但他承认贸然接触潘家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我们非但不能主动与潘家接触,甚至当潘公听闻外祖父及舅岳丧讯后,我们还要拒绝潘家人登门吊唁。”兰庭道。
而春归就这计划,已经在途中和兰庭商量过了:“如此一来,潘公必会生疑,当他打听得知外祖父及舅舅是因何事遇害,便会知道我们拒绝他的吊唁是为潘家着想,太子殿下已然在潘家安排了耳目,郑秀一直未曾对潘公动手,直接将潘公斩草除根,应当并未察觉太子殿下的行动,但潘公当然会因此事不安,因为不安,便大有可能泄密。”
“我们需要的并不是潘公出面指控,而是需要察清那一关键人,顺籐摸瓜掌握郑秀的确实罪证,才能举告其大逆之罪使其伏法获诛。”兰庭亦道。
虽然说华霄霁、楚楚已然先后认罪落网,兰庭也早察清了那些游说贪官行枉法之事的中人,可这些人都与楚楚直接联络,压根不知他们效忠者竟然是魏国公郑秀,相较于华霄霁和楚楚,也唯有窦章的指供或许还有一些作用,但窦章的态度,他是绝无可能供出郑秀的。
东宫位定,周王大获全胜,皇上必然不肯再深究这接连的案件,牵连诸多皇子,这个时候还不是指控郑秀的时机。
也唯有察实郑秀私造兵器意图谋逆的罪凿
,这是绝对不能宽免不究的重罪,那时皇上才会明白若不重惩居心叵测之徒,社稷国祚将有后患无穷!无论哪位皇子被牵涉其中,都不能轻饶放过。
但时机未至,仍需等待。
李牧的性情虽然相比李司、李放要更加老成持重,但他这时也毕竟是个热血青年,又遇家中三位血亲尊长同时遇害,而今已知元凶首恶,急着察实罪凿为亲长报仇血恨实乃情理之中,所以虽然听闻了兰庭这番剖析,仍然胸臆难平,握着拳头久久沉默。
所以兰庭起身,抱揖致意:“庭情知外祖及舅岳遇害,乃我难辞其咎,而眼下虽明知郑秀为首恶,却仍不能立即将其绳之以法,告慰亲长英灵,连‘愧错’二字都无颜再提,更无资格恳请表兄谅解……但庭仍然要求表兄三思,因若是再因庭之过错,连累舅母及表兄再遭不测,兰庭当真是万死不能赎罪。”
李牧总算动容,连忙相扶:“这哪里是迳勿的过错?我只恨我懦弱无能,不能手刃血仇为父祖亲长平恨,只能依托迳勿与表妹与那巨奸恶极确斗。迳勿苦心,牧敢不领受?牧答应迳勿与表妹,忍一时之恨,绝不轻举妄动。”
春归见终于说服了大表哥,才舒了一口长气,又提起一事:“大表哥得空,还需多多安抚二表哥,因为华霄霁的事,二表哥亦觉愧疚难安,这些日子以来,我看二表哥因为自责以至于形销骨立……说起来这件事,都是我们失察,并不能怪二表哥交友不慎。”
因为华霄霁认罪,李司当然意识到正是他当日多嘴,才导致华霄霁知闻兰庭正召集众多僚客议事,结果将父祖汾阳之行泄密,造成难以挽回的恶果。李司固然痛恨华霄霁助纣为虐害死了父祖,但更加痛恨的是自己轻信了他,从南京到汾阳的一路之上,李司都在忏悔自责。
“表妹放心,李家儿郎没有这样脆弱,二弟知道哀毁自责若使身损体衰,也只是让仇者快而亲者痛而已,他只是需要时间平复愧恨。”李牧倒反过来先安慰春归宽心。
再说潘存古,他是当真不知李公已然遇害的事,盖因李公父子三人是从南京回汾阳的途中便被劫杀,根本就未与潘存古谋面,直到这日听长
子说了李家正在治丧,才惊闻噩耗,连忙备下丧仪准备登门吊唁之事,还没出门,已然老泪纵横:“怎会发生这样的惨事?志唯父子三人皆遭遇不测?我听说志唯终于得赦从铁岭卫放归的幸事,还打算着待他一家回到汾阳安顿平定后,赶去拜访叙旧,怎能想到与同窗老友再无相见的缘份了。”
长子心下却有狐疑:“听父亲说与李公可谓通家之好,但李门遭遇如此痛事,咱们却并没未收到讣告……就这样前往吊唁会不会太过冒昧?”
“毕竟志唯父子三人尽丧,主持治丧的是志唯孙辈,他们未曾知事时便随志唯流放至铁岭卫,或许并不知道李、潘两家乃故交旧朋,所以才没有送来讣文,但我们既然已经听说了此事,哪里能够当作未闻,这样便不是冒昧了,是无情无义。”潘存古叹息连连。
他和李公是同窗,更是同年,且两家也一直便有交谊,甚至曾经酒谈时还口头约定了要做儿女亲家,若不是他没有女儿,当时李公的独女又许定了亲事,这会儿子已经是姻亲了,而当时李公的孙儿孙女还小,就因矿务改革一事被革职流放,导致孙辈也没有缘份结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