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1191)
突然听闻老友一家遭此厄劫,潘存古哪里还在意李家送未送来讣报。
不过让潘存古没想到的是他虽然对李牧说明了两家的交道,却仍然被客客气气婉拒了。
“先父祖乃是遭遇横祸过世,故治丧一事本无意大办,唯只讣告亲族而已,潘公之意,李牧心领,还望潘公体谅。”
这下连潘存古心里都产生了疑惑。
纵然李家有意治丧从简,婉拒友朋相送的丧仪也就是了,怎好连吊唁丧拜都拒绝?
潘存古往深里一想,越发自责:“志唯获罪,我明知他是被谤害,却不曾为他仗义执言,眼睁睁看他一家流放铁岭卫,导致志唯妻室竟然病死途中,他们这些年在苦寒之地必定受了许多磨折,我这故交也从来没有尽一分力改善他一家处境,不怪他家子孙埋怨我无情无义,可志唯好端端的,怎会在返汾阳途中横遭不测?恐怕……大郎,你快去打听打听,察问清楚你李家世父父子三人究竟是遭遇了哪般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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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9章 道破秘辛
因为华霄霁和楚楚都已认罪,李公父子三人并不是为盗匪劫杀而是因竞储之役遇害已经不算密闻了,潘存古而今虽然致仕,但潘家在汾阳也算是官宦世族,自有门路打听这其中的隐情。
潘谢很快就有了收获:“原来是赵副使僚客华霄霄竟被奸歹收买,泄露了李公父子三人前来汾阳竟然是欲继续追察盗运铁矿一案,应当是被……”说到这里潘大郎压低了声音:“据儿子摸察,元凶应当便是竞储皇子之一,儿子还打探得知。”
他略经停顿和犹豫,但又被自家父亲忽然凝重的神色震慑得心头一惊,下意识就脱口而出:“汾阳城中许多人都知道,赵副使竟未随同太子回京,而是相伴家眷扶李公之柩至汾阳,协佐治丧下葬之事,故而虽然李家确然不曾广告讣文,但汾阳不少大姓世族主动前往吊唁,李家虽也一概婉拒丧仪,然而并未拒绝丧客吊唁,唯有对咱们家,仿佛是克意疏绝。”
潘谢察清这事后心里实在有些七上八下,因如今虽然朝廷还并未拟定册封大典日期,但皇上已经下旨册封了六皇子为东宫储君,就凭赵迳勿辅佐太子监政江南的功劳,日后必然成为东宫信臣,今上已然对赵迳勿寄予信重,更何况未来储君登极九五之后。
而赵迳勿竟然不随太子返京留在汾阳为外岳治丧,说明他与妻室顾氏相敬如宾的传闻确凿无疑,就算李家这一代子弟,李牧、李司仿佛无意仕途,但李放可已经担任东宫亲卫之职,被这样的门第疏绝甚至记恨,自然不算一件幸事。
相比潘存古和李公知交之谊不假,潘谢多少因为李家被流放铁岭卫,两门多年断交的缘故,而今虑事难免以利害为重,他原本听父亲担心李公对自家疑有芥蒂的话尚且不以为然,但现在知晓连轩翥堂恐怕都会因此与自家交恶后,才真正添了几分焦虑和忧愁。
所以见父亲久久不语,潘谢不由出谋划策:“赵副使妻族顾氏,与大郎媳妇本家的嫂嫂为姻亲,或许咱们可以通过一层关系斡旋……”
潘存古闭目长叹:“李家不曾埋怨我们,是我们有负李家,不要再行无谓之事了。”
“阿父……”
“李家世孙并无意与我家疏绝,之所以划清界限,是世孙心善,不愿牵连我家也受无妄之灾,可李家世孙却没有想到……他是万万没有想到……”潘存古说到这里竟然再度老泪横流,以至于捶胸一阵闷哭。
惊得潘谢也是六神无主,但也着实品度不出父亲的言外之意,看父亲如此悲痛甚至于更像是自责不已,他也不好追问这其中究竟还有多少隐情,只能是好言相劝,自己却难免更增满腹疑问。
这晚潘谢回到屋子里,他的妻子孙氏便上前安慰:“老爷也别为这事过于发愁,大郎媳妇虽然父母高堂过世得早,兄嫂对她却一直关照,我们也并没有慢怠大郎媳妇,大郎媳妇既答应了让她嫂嫂靳娘从中斡旋,这件事应当大有弥补的余地。靳娘的小姑子,嫁的就是汾阳顾氏,她的婆母又正是汾阳顾的宗妇,对顾宜人兄妹听说一直照庇,顾家老太太开了口,顾宜人应当会替咱们说话,李家而今,指望的还不是只有轩翥堂,又哪里能够不依不饶呢?如此老爷起复便不至于受到阻碍了。”
原来潘谢的生母三年前过世,潘谢不得不丁忧,如今他其实也是除服未久,所以还没有起复。
潘谢之所以担心,怕的也是开罪了太师府,不利于起复。
“这件事先不要进行了,我看阿爹的态度……只怕还有我不知的险难,过些时候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