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流年(一爱倾城系列)(29)
雪容掀开黑布的门帘,把陈洛钧推了进去,按在唯一的一把凳子上。
她自己则绕到他身后,跪在地上,两只手对搓得热了,才伸到他的衣服下面。
换衣间里很暗,什么也看不见。
她也不需要看,她闭着眼睛也能找到他以前伤过的地方在哪儿。那里的肌肉明显有些僵硬,她轻轻地按了两下,听见他微微吸了一口气。
她早就明白过来他为什么从来不肯坐下休息——他怕自己坐下再站起来时被人看出来,其实他腰疼得都快断了。
哪里要加大力气,哪里只能用指尖轻轻地捏,哪里应该用手掌按着绕圈,她从来没有忘记过。
而他的身体似乎跟当年不太一样了,原来全身修长紧致的肌肉似乎因为缺乏密集的训练松懈了几分,人也清减了很多。
后台偶尔有一两个人经过,她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渐渐地手臂酸了,脑门也开始出汗了,手上的动作却一直没有停。
陈洛钧起初整个人都绷得笔直,接着终于慢慢放松下来。他闭上眼睛,开始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做梦也好,不用醒来更好。他想。
她手上的温暖渐渐氤氲开来,他整个人似乎都陷入了一团柔软无比的阳光里,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甚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只是感觉到她似乎抱住了他的腰,有些凉的脸颊贴在了他的背上。
她极轻的呼吸擦着他的背,他整个人都随之颤抖了起来。
他犹豫了片刻,终于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先是明显地僵硬了一下,接着便轻轻地回握住他的手指。
他的思维空白了两秒,好不容易抓回了理智,刚要说什么,附近却传来导演和剧团经理说话的声音。
“市场部的人搞什么东西?明天都要首演了,今天还给我安排什么狗屁通告?让演员们休息半天不行吗?”李朝辉的声音里夹着怒火。
“就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剧团经理赔着笑说,“完了就放他们回去。”
“那洛钧不要去了。让他好好喘口气,明天就看他的了。”
“李导,那有点不合适吧?咱们主角都不去……”剧团经理的声音低下去,嘿嘿又笑了两声,李朝辉似乎终于同意了,他才得了圣旨似的拔高声音说道,“哎?洛钧人呢?刚才外面也没看见他啊。我再去找找。”
换衣间里的雪容屏住了呼吸,生怕被人听见他们在里面,却又迟迟舍不得松开一直抱着陈洛钧的胳膊,直到剧团经理的脚步声走远了,她才微微地舒了一口气。他轻轻地拉了拉她的手臂想要起身,她却下意识地抱紧他低声说:“别走。”
陈洛钧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生生地挣脱了她,走到门口说:“我在这儿。”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李朝辉问。
“没什么,找个没人的地方发会儿呆。”他掀开门口的帘子,走了出去。
外面微弱的亮光透进来时,雪容看见他的背影似乎有些犹豫地停顿了一下,最后却还是决然地走了,始终没有回头。
第二天的首演,雪容没有去。英国那边有急事找伍德回去,开演时雪容正在机场跟他告别。后来一个多月的演出,她也没有去。
她只是断断续续地从娱乐新闻里知道这部戏非常火,后来又加演了一个星期。至于陈洛钧每周上了几场,她则没有研究过。那已经不再重要,沉寂了这么久以后他终于唤回了一些注意力,又一次开始零零星星地出现在电视和报纸上了。
有的媒体把他这次的演出叫“凤凰涅槃”,有的媒体则叫“咸鱼翻身”,其实不管怎样都好,他还是永远都属于一个跟她没有半点关系的圈子。
如果可以,她并不想见到他。因为只要在他身边,她就会无法抵抗自己想要抛开一切紧紧抱着他的心——那是一颗爱了他十年的心,早已经不属于她自己。
雪容的生日正好赶上大雪的节气,那天一上班,她就收到很大一束玫瑰。
几乎是同一时间,孟良程打电话来,笑嘻嘻地说:“花收到没?”
“你也太夸张了。”雪容说,“不如送我一个月的菜更有意义。”
“你们女人都喜欢口是心非。明明喜欢得不行,还要嘴硬。哼。”
“好吧,就当我喜欢好了,谢谢啦。”雪容笑道。
“晚上我订了位子吃饭哦。”孟良程认真地说,“不许加班,位子只保留一刻钟的。”
“好了啦,知道了。”雪容答应下来。
这天晚上路上特别堵,他们挤在下班高峰时的车流里,一点一点往前蹭。
越往前蹭,越是堵得厉害,高架桥的路况显示牌上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