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一笔谈(133)
君子浩然之气,不胜其大。
……
月生海头一次觉得书上所说实在可恨!
他狠狠一甩袖,一口气憋在胸口不吐不快,他问:“你觉得有什么不妥么?”
江墨似乎并不惧怕他,她连一只妖都不怕,说:“江墨是个粗俗之人,过惯了粗野生活,这侯门公府,江墨住上半日也怕是寝食难安。”
“这话是怎么说的!”月生海急急道:“你只说出实话来,不必同我这般客气。”
既然如此,江墨只得实话实说:“这屋子我和我娘亲住了十几载,我不愿意离开,”又下了逐客令:“时候不早了,月公子请回吧。”
还有一个原因,她身患顽疾的事外人一概不知,她有意隐瞒是不想多生事端,又或是惹出一些闲言闲语来让自己不快。
月生海见她实在固执,再三劝之无果,时候也确实不早了,他不能久待,最后只得匆匆出门。
小厮端着刚烧好的水又沏好的茶过来,一时不察他满脸愠色,问:“少爷,喝了这茶再走不迟啊。”
月生海道:“蠢货!这茶拿进去让沈大夫喝!”
说完猛一扭头,连脚底板都带着怒气,走时只差在身后留下一堆怒火。
月生海的人马走了之后,这屋子终于清净下来,江墨看着案桌上,正冒着热气的壶嘴,四周的沉寂让她愣了片刻,她过去掀开壶盖,等茶冷下来再喝。
夜里,江墨坐在床边,听着屋外呼啸的风雪,一边梳理长长的发丝,一边失神发呆。
她若未病发,那妖就不来。
他不来,这屋子怪冷清的,他来的时候这屋子也不热闹,但是他可以陪自己说话解闷。
或许正因为他与自己非同道,所以她才没了顾忌,和他什么都能说起。
江墨无语发笑,正准备躺下时,霎时间感觉到了一股非同寻常且熟悉的清冽之气,她急忙坐起来四处张望,问:“是你么?”
等了片刻,终于等来了屋外敲响门扉的声音。
江墨怕是深夜里发病连夜赶来问诊的病患,急忙披了一件外衣就出去了开门,没想到门口敲门的竟是一位老道长。
那老道上下打量她一眼,毫不赘言,道:“姑娘,你这屋子里有妖气。”
江墨一怔,心中大为紧张,莫非这老道说的妖气是指他?这回来的真不巧,她笑笑道:“道长说笑了,我自幼居于此,一直相安无事,再说我这屋舍里尽是些药材,百味杂陈,恐道长一时认错了。”
老道捻捻长须,虽两鬓斑白,却依然神采奕奕,“姑娘,贫道我行走江湖数十载,伏妖无数,不曾认错。”
这老道两眼如炬,十分有神采,他见江墨神色中带着几分慌张,一眼便猜定她似乎有意袒护那妖物,他提着把木剑就要闯进来,“姑娘,贫道无意伤及无辜,但你若是与那妖物勾结,休要怪贫道不留情面!”
江墨急急道:“道长误会了,他是好妖……”
“果然有妖物!”老道不管不顾提一把木剑闯了进来,“何方妖孽!见了本道还不速速现身!”
江墨唯恐老道伤了他,也不知道他打不打得过?
那老道忽然转过来说:“姑娘,自古人妖势不两立,你好生迷糊!还不快快将那妖物交出来!”
“老道糊涂,竟人妖不分。”那一把低沉清冽的嗓子像是从屋顶传来。
那老道忙从屋子里出去,身手灵巧跃上了屋顶。
而此时,寝屋里走出一道黑影子,江墨还未来得及看清那影子的模样就被他一把搂住了腰身,双脚离地带出了屋子。
老道发觉中计,去而复返时,屋子里早已人去屋空,继而循着这阵所谓“妖气”追了上去,
江墨耳边有寒风呼呼作响,她让他搂在怀里,下巴搁在他肩上,被他紧紧抱着腾空而飞,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不知越过了几里地,他寻了一块敞地停下来。
夜空乌云遮月,四周也是暗淡无光,江墨只感觉眼前站着个身材颀长的身影,或许是他身上的衣着也是黑色的,所以他依然是个黑影。
“眼下该怎么办?那道长会不会追上来?”江墨四处望了望,有些不放心。
“追不上来,他的速度不及我半分。”他言语之间口吻依然平淡。
江墨在黑暗中盯着他模糊的脸看了半晌,问:“你看得到我的模样么?”
他回:“看得到。”
真不公平啊,她看不到他……
江墨觉得自己靠他太近了,自觉后退了一步,“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他沉吟片刻,道:“那老道生性固执,不知变通,他追不上我们,也许会折返回你那里守株待兔,我们且等两天再作打算。”
“可是明日我还得出诊,我的药箱没有带来。”江墨微微皱眉,有些无奈。
“药箱里有什么?”他问。
“针灸包,医用刀具,脉枕,一些止疼散,止血散,纸笔墨……”
“明日我陪你去买。”
江墨说到一半,听了这话一愣,“你陪我去买?”
他道:“嗯。”
江墨不由翘起嘴角,“天亮之后,你不走么?”
他回道:“不走。”
这下她彻底笑开,顾不上他能看见,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她也不知道妖怪有没有名字,妖怪会为自己取名字么?
他轻轻说道:“蔺傒文。”
江墨不知道是哪三个字,不过也够了,没想要继续问下去。
……
笏九看了床上的江墨一眼,问旁边的人,“她是不是做春梦了?笑那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