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黎风光一段史(20)
作者:玉锦哈
所以陛下也頭疼著呢,幸好現在經過治理也清明瞭不少。
“這般敲定,奴婢便吩咐下去瞭。”
經過聖上首肯之後,各司也就忙碌起來瞭,特別是那直殿監。
王堂秋也沒忘之前在直殿監時,宮宴觥籌,他們卻忙得魂都散瞭。
便有心讓都知監調些人來,可那邊管事愛扯皮,王堂秋也不欲強求,其他司也沒閑工夫。
沒法,隻得讓直殿監上點心瞭。
宮宴如期而至,可也沒他們這些奴才的份,隻能伺候著些貴人。
他更是忙得暈頭轉向,手底下三四個秉筆也不知去哪忙瞭。
陸秉筆倒是被他派去伺候外族使臣瞭,臨走前,王堂秋被他剜瞭好幾眼。
年過完,就是春天瞭,不過也閑不下來,春分前後要肅穆祭天,還要祭祀祖宗,祈佑福祿的事情更是多著。
他還是抽空去直殿監後院那坐瞭一下午,默默地坐,默默地回憶。
時間好像久遠瞭些,他似乎已經快忘記李嵐的模樣瞭。
鼻子是挺還是平?
眉目平順還是彎著的?
記不清瞭,記不清瞭。
隻記得他單薄的身影隨風。
人太單薄瞭,在這抽筋剝皮的年代。
哎,還能說什麼呢?
說不清、理不清,記不清。
他回身走向司禮監,他從直殿監走出,走入他夢寐的權利中心,可終究是奴,這命還是攥在別人手上。
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能在時代面前將自己的命運拉扯回來,不用神仙,不用君王。
王堂秋莫名感慨,隻覺得愁緒頗多,或許是人不懂知足吧,隻覺得命運啊,攥不住,捏不牢。
待收拾好情緒後,便回去瞭,他還有許多事情沒做,堆堆疊疊和山似的。
一切處理完之後,已經月上梢頭,宮裡寂靜,鮮少有人走動瞭,他要回住處,有些遠,在護城河邊上,隻能打著燈走。剛出房門,就看見陸秉筆提著燈站著紅墻下,好像是在等他。
他走過去,問陸秉筆:“那些個使臣送走瞭?”
陸秉筆沒好氣“嗯”瞭一聲:“別安排我做這些事兒,伺候不來。”
王堂秋解釋著:“咱們幾個裡,隻有你在邊境生活,瞭解些。要是讓榮欣去,他不得和使臣們打起來。”
陸秉筆若有所思,發現好像也是如此,那也就隻能將這口氣咽下瞭。
“還有什麼事?”王堂秋嘆氣,忙瞭一日還要哄他,卻也是疲憊瞭些。
“啊,沒事,來接你,姓榮的那個怕你在外頭挨打。”
“他怕我挨打,怎麼讓你來?”王堂秋笑著問。
“我不去,他要打我啊!”陸秉筆也惱,決定不理那個姓榮的瞭。
“話說,你想著整頓惜薪司作甚?還把消息漏出去,這不是等著唾沫星子淹瞭嗎?”
陸秉筆不懂瞭,他也知道惜薪司貪得多,不過這都開春瞭,現在再做也是晚瞭些,還容易被人指著祖宗罵呢。
“隻是先敲打敲打吧,他們總該收斂些。”王堂秋諱莫如深地說瞭句。
也確實,大黎內廷下設二十四局,內裡的勾當醃臢不勝枚舉,隻是大傢都心照不宣地瞞著,甚至已經快被認作為是規矩瞭,畢竟他們都是利益的獲得者……
而王堂秋想滌垢洗瑕,就要淌這趟渾水,弄不好便是一身晦氣。
陸秉筆也就不在多問,左右從王堂秋嘴裡挖不出來什麼東西。
兩人就這麼走在宮道上,陸秉筆耐不住寂寞,找瞭個話頭:“你傢那孩子走瞭?”
“嗯,他要讀書。”
“我說真的,你該給自己留些細軟的。要是哪天他不認你瞭,你也有點底氣活。”
王堂秋隻是淡淡道:“我也沒指望他來供養我。”
隻是付出,不求回報,他知道,他這樣的人,是不配得到什麼垂憐的。
神佛的,世俗的,讀書人的,以及何道的。
“你,我真是搞不懂。”陸秉筆搖頭,看向王堂秋的目光卻灼灼。
他見過痛苦到麻木的人,這世上多得是,可偏偏沒見過王堂秋這般人。
周身雜繞著悲傷決然,可又倔強地接過世間給他的所有不公,是風骨嗎?他看不出來,因為王堂秋從未做過什麼浩然峻烈的事,直言勸誡更是沒有。
就像是一深潭死水,一塊石頭砸下去,會激起漣漪,但也隻是瞬間的漣漪,他還是那潭死水,不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