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故人归(7)

作者:来往皆过客


激烈的朝堂內鬥,最終以定康五年的賢王失蹤結束,北境軍拆撒回原來的西北境邊軍、阿不都部和遼東軍三支。由皇帝陛下的堂兄睿親王、阿不都喀爾喀可汗分別掌管西北境和草原,遼西郡主和鎮東將軍梁丘良分掌遼東、遼西邊軍。先皇後部曲九方軍五營打散,近八成將士解甲歸田,普通兵卒充入各州郡府軍。

鰲占幫趁著朝廷黨派爭執、北境軍改制之時,各郡縣府兵不敢冒然出兵的契機,從原來的偏安西北荒村一隅,南下向三城重鎮進發。

馬餘連此前一直不曾劫掠大城重鎮,直到定康十八年阿不都部大王子叛亂,鰲占幫借著草原叛軍的南下繼續推進,屢次入大縣重鎮劫掠,如蝗蟲過境搜刮一空。

草原叛亂平定之後,西平郡守上奏西北境大都督睿親王,請求對鰲占幫實行清剿。面對西北軍重兵圍剿,至定康二十一年七月,鰲占幫已退至步烏戈壁。

八月十三,乾軍在蓋湟谷附近擒獲馬餘連,隨後將人送入銀沙城。經略使李孟仁為官謹小慎微,生怕此等重犯留在銀沙城夜長夢多,請周虎調派百騎連夜將人押送往西平郡。

馬餘連剛從銀沙城離開還不到兩日,鰲占幫的二當傢的像是吃瞭熊心豹子膽,破釜沉舟地與官府撕破臉面,挾持淺川堂醫患隻為換回大當傢馬餘連。

周虎此時則存瞭借此機會全剿鰲占幫的心思,隻是他知道,行事若稍有不慎,以秦傢現任傢主的脾氣,必不會善罷甘休。這小小醫館,如今開遍大乾各州各郡,分量於天下百姓、於朝廷舉足輕重。所以如若魯莽行事,丟官撤職事小,賠上身傢性命不值。

“報!”周虎正猶豫不決,斥候從前方急奔而來,單膝跪地拱手稟報:“稟大人,西平分堂主被劫持出營,求見李大人、周將軍!”

李孟仁、周虎二人一凜,對視一眼,向禮王世子拱手示意,又細細叮囑護衛務必護好世子殿下的安全、不可放任他再向前犯險,才打馬上前來到離營地門前。

隻見一身素裙的女子站在營地門口,發絲微亂,衣襟、袖口都濺有血跡,衣擺也有大片泥濘,身後矮小的匪徒完全隱匿於她身後,一把黑金牛尾刀打橫,斜架在她頸前。雖說處境不堪,但她面色沉著冷靜。

“來著何人?”周將軍親衛上前一步,指著二人厲聲喝問。

名號為老八的矮小匪徒,將自己的身形完全藏在女子身後,左手握住腰間另一刀柄,好似隨時可與面前這些刀甲精銳的官兵搏上一搏。橫刀的右手卻是有微微顫抖,暴露瞭他的怯懦。他在蘇祿緋耳邊壓低聲音威脅道:“說話,別耍花樣!”

蘇祿緋覺得他這般貪生怕死又強裝氣勢的樣子有些好笑,朗聲回應:“西平淺川分堂主蘇祿緋,求見經略使李大人。”

李孟仁剛要上前一步,被周將軍擡手攔住,便原地未動,清瞭清渾濁的嗓音,幹笑瞭一聲,語氣和煦,徐徐地問道:“本官乃是經略使李孟仁。這位好漢稍安勿躁,不要對蘇堂主無禮,你有什麼要求,說來聽聽。”

蘇祿緋看瞭看親衛後方的官袍老者和黑甲武將,餘光順勢瞥向西側高坡,繼續說道:“銀沙分堂的薛老堂主已經被害,鰲占幫要我給各位大人帶句話,用大當傢馬爺換營內四十餘人的性命,李大人,您換與不換?”

隨後,她將手中的令牌拋向十步之外,自有一名親衛兵接住後快步遞與後方的兩位上官。

因她向前投擲的動作,身體微動,老八本就緊繃的弦,讓他錯以為被鉗制的女子意圖掙脫,急忙向後扯著她,右手的黑金刀刃猛地向下一壓,“別動!”

蘇祿緋脖頸瞬間被刀刃壓出絲絲血跡。

匪徒的突然發難,令前排的乾軍有些沉不住氣。李孟仁握住手上的令牌,迅速與周將軍交換眼神。周虎則朝李孟仁微微搖瞭搖頭,在他看來,縱使淺川堂是重要,但朝廷的臉面更重要,而且對這位經歷過數次血戰的武將來說,向來隻有匪徒束手就擒、沒有朝廷灰溜溜放人的道理。

李孟仁示意周虎,眼下應先穩住形勢,再做打算,總不能在衆將士面前,眼睜睜地看著人被抹瞭脖子,成瞭日後被口誅筆伐的污點,仕途升遷無望。

因著蘇祿緋被挾持向後退瞭兩步,前排的乾軍也按捺不住,已經紛紛按住瞭腰間的武器,兩側的弓弩手滿瞭弦蓄勢待發。官兵威嚴的架勢令老八更加慌瞭,他的左手已經不握住腰刀,改握拳抵在蘇祿緋頸後的大椎骨上,高聲吼道:“放瞭大當傢的,不然這娘們兒第一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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