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故人归(54)

作者:来往皆过客


閉門思過

“此事我會處理。還需要勞煩弟妹準備一份厚禮,這是一份清單,另還需備一些得女郎喜愛之物,不用過於華貴,但要足夠有心意。”

清單先呈於左老夫人,她沉思片刻,轉而令侍女呈給左二爺與鄭氏。

“女、女子,莫非蔚兒……”聯想到誅九族的大罪,難道蔚兒色膽包天,對公主……

左東闌知道她想歪瞭,連忙擡手制止瞭她繼續說下去,“此事不便細說,蔚兒既然已經平安地回來瞭,便有回旋餘地。左府的態度最為重要,禮備好後還需弟妹親自登門致歉。”

左東闌若說左瑜安行刺即將襲親王爵的皇傢貴胄,怕是左老夫人的心疾都要被驚出來。

“此事再議。你們也累瞭一天瞭,回去守著蔚兒吧。老大,你隨我來。”左老夫人將二房夫婦打發回蘭光院,由左東闌攙扶著,向老夫人的宅院盛華堂走去。

晚霞隻餘一絲輝光從雲霧中透出些許光亮,左老夫人示意跟隨的侍女仆從退下,細聲問道:“此事沒這麼簡單吧,和那位有關?”

鳩首竹杖一指東邊方向,左東闌淺笑,“什麼都瞞不過母親。”他一五一十地將左瑜安夜探東海王府的事情與左老夫人敘說,隱去瞭聖上有意複賢親王爵一事。但左老夫人何許人也,豈會猜不到隱於背後的種種。

她嫁於大將軍左真之前,是邊城守將之女。與夫跟隨先帝征戰大半輩子,什麼動蕩時局、大風大浪不曾見過。丈夫左真得天子重用,她的兩個兒子,一武一文,都是朝中重臣。近來京中能讓左東闌這位天子第一近臣諱莫如深的,隻有東邊金魚巷的那位。

聽完左東闌的敘說,左老夫人面沉似水,站定半晌才長嘆一聲,“大寒之前,我親自出面前去趟東海王府。這事兒,光老二傢的自己去,不夠格。但這幾天貿然前往也太過紮眼,你如今的身份,多少人都在盯著。”

左老夫人慶幸那位或許對左府還有所求,也或是看在秦氏的份上,總之是對左府中人留有幾分情面。左老夫人知道賢王的手段,也不曾小覷她的這位後人。

寒鴉衛首領的府邸,護衛之嚴密,可謂天羅地網。但左瑜安被扔進自傢府中柴房後,守衛追而未尋得半點蹤跡,便是在告訴左府和左東闌,若非她手下留情,左瑜安此生,將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兒子無能,還要勞煩母親,真是不孝。”

左老夫人看著他日角珠庭中已有疲憊與力不從心,不免有些疼惜,“今日之事絕不可外傳。這其中的利害關系你要抽絲剝繭地與蔚兒說清楚。他再如此這邊任性妄為,會害瞭整個傢族。”

“是,母親。”

老人拄著鳩首竹杖,錦緞華服下的身軀已有些佝僂,但腳步仍然有力,竹杖的每一次前行,都充滿信念。

左瑜安是被打暈扔到柴房的,在小廝把淺川堂治療傷口的獨傢秘藥塗在他的傷處時,他便醒瞭過來。身上的傷固然疼,但顏面盡失令他根本不知如何面對伯父與爹娘。索性閉目將自己埋於錦被之中,俯身趴在床上一言不發。

左東闌挑簾進屋的時候,瞥瞭一眼他因疼痛暗自皺緊的眉頭和懊惱的神色,嗔怒不由減瞭幾分,語氣緩和,“現在知道丟臉瞭?”

丟臉二字刺痛瞭左瑜安搖搖欲墜的自尊心,他猛地從床上支起身體,一時忘記後背的傷口與左臂關節複位後的脹痛,用力過猛,“嘶”的一聲跌回床榻,猶自漲紅瞭臉與脖頸,憤然道:“她使詐!她玩……”

“陰招”二字還沒說出口,左東闌手裡剛剛擰幹的錦帕甩在他臉上,正中被青棠一肘擊得淤青傷處,左瑜安疼得齜牙咧嘴,但對上左東闌怒氣正盛的眸光,氣勢頓消,訥訥閉瞭嘴。

左東闌深深提瞭一口氣,又重重呼出,壓下瞭恨鐵不成鋼的怒氣。他心平氣和但語氣沉沉,“你可知她的身份?”

“多少能猜得到。”左瑜安右臂環在玉枕上,側頭將錦帕墊在下巴處。

“那你還……”左東闌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那是東海王府,就算是那位尚未為白衣,你夜闖東海王府,有沒有想過,言氏之人聖上都要禮遇三分,若是東海王殿下不依不饒,今日左府將滿門下獄。”

左瑜安一怔,他確實沒想這麼多,後果會如此不堪。自負的鸞京貴公子,本就沒覺得自己會失手。他與蘇祿緋交手不過三招,沒見過這種隻往要害無半點虛招、出手便是死穴的招數。他明白若非蘇祿緋手下留情,左府現下已經在給他收屍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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