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故人归(40)
作者:来往皆过客
這一查,不僅僅翻出瞭一樁貪污案那麼簡單。遼陽銅礦涉定康五年賢王謀逆案,寒鴉衛本就多次探查,卻隻得如當年郡太守告發賢王私制武器、豢養私兵意圖謀反的實證。
許是事情過去太久,郡太守在十六年間也換瞭兩任,放松瞭轄內的監控。寒鴉衛逐戶探查未被記錄在冊的礦工時,在一處無人居住的閑置莊子上,發現瞭許多軍備器具,與多年前賢王謀逆案中記錄的制式相同。然而,這些制式軍刀、馬具、槍.弩,顯然是近期才冶制完成堆放於此的。
就在寒鴉衛將此事上報於鸞京總堂的第二天,定康五年時任此處的太守,已經致仕歸鄉的私邸突發大火,經傢丁全力滅火後,發現太守早已在書房梁上自縊身亡,隨後遠在睢陽書院求學的太守之子,意外墜崖而亡。所有發生的皆與當年朔州別駕身亡一案,一模一樣。
更詭異的是,寒鴉衛東北境分堂統領的府上,不知何時何人,在他的臥房床頭擺放瞭兩頁泛黃的賬本。經查,這兩頁記錄的是朔州鏡戌銅礦實際所用礦工人數,和定康四年九月至十一月的冶制用料實際情況,與遼陽兆文查獲的這批新制式武器冶煉用量相近。
也就是說,當年寒鴉衛查出的私制軍械,並非賢王所為。有人借著賢王於封地開采銅礦供養西征邊軍之時,行偷采偷冶之事,反而嫁禍給賢王,誣其意圖謀反。
寒鴉衛東北境分堂的統領心知此事關乎重大,以八百裡急報送入鸞京。左東闌將此事上稟定康帝時,也通知瞭中書門下和樞密院。
定康帝將三封奏報看完,扔在桌案上,起身踱步到殿中跪伏的郭新軍身側。
郭大人彎拱的背脊扶得更低瞭。無論是銅礦私采至坍塌傷亡超七十餘人,還是多年私鑄軍械,都是抄傢滅族的大罪。
本來被賜座的中書侍郎張靜山與樞密使魏久衡,在定康帝起身時也立刻站立起身,躬身聽從定康帝旨意。在涉及定康五年的事情上,張大人一向秉承少言聽詔。而魏大人因定康四年前樞密副使袁封逸曾三次彈劾賢王私制軍械,如今情形下,他知樞密院最好選擇緘口不語,免得引火燒身。
賢王後人如今就在宮中,定康帝此前便已為賢王謀逆之事平冤,昭其功德告於天下百姓。以二人對定康帝的揣摩,賢王後人襲爵的可能性非常大,最不濟也會是晉封公主以告皇恩。
是以,兩位心思深沉似海的肱股重臣,適時地並未曾開口為鹽鐵副使郭新軍開口求情。他丟官是必然,至於是否會誅連,單看定康帝是否有意從輕發落。
不出二人所料,郭新軍因銅礦坍塌一事當朝罷官撤職。對於所奏私采與軍械一事,定康帝命寒鴉衛輔助樞密院徹查,連同當年朔州鏡戌與河間白鄂兩處銅礦涉及定康五年舊案,一同重新徹查到底。
議事後,定康帝獨留中書侍郎張靜山於上書房。從清政殿與上書房,步行僅需要一盞茶的時間。
張靜山躬身跟隨在定康帝身後,知天命之年位極人臣,張靜山歷經風風雨雨,此時對定康帝接下來所要問的事,已有五六分瞭然。
聖上想複賢親王爵,掌北境。作為朝臣之首,張靜山是斷然不會贊同此舉的。
如今北境邊疆安穩,西北境乃太祖龍興根基,由太祖堂兄睿親王一脈鎮守,十分穩妥;先皇後外戚,遼西郡主與鎮東將軍守東北境兩遼,鄭國公雖無兵權,掌管遼中事務,也是三方制衡。若賢親王爵複封,勢必宣德皇後的九方軍部曲也會重整。平添一位手握重兵的王侯,無異於為朝廷埋下禍患的隱雷。
於皇室,太祖對宣德皇後之情深義重,致後宮僅一後一妃,兩子兩女。當今帝王也並未充實後宮,皇室子嗣單薄,於宗廟社稷實乃大忌。以女子封親王,有違世俗禮教。
當年嫻真公主封王一事屬實鬧瞭整整三年,最終才以太子繼位,尊太祖遺詔、宣德皇後遺願蓋章定論。孝為重道,群臣無法反駁。但如今若是想補償賢王一脈,依他看來,公主之位足以。
是以,當定康帝詢問他對賢親王府的修繕意見時,回道:“啓稟陛下,臣以為,賢親王府邸多年受皇後娘娘與禮王妃娘娘的關照,維護甚好,規制已遠超前朝親王府的規模。若修繕,花費想必也不大,臣覺得戶部不會反對此事。”
“看來張卿對賢親王府的規制,有所不豫。”定康帝聽聞張靜山所言,並未停下腳步,語氣淡淡。
張靜山一驚,多年伴君深知定康帝的脾氣秉性,見此時帝心有不悅,他躬身再勸:“陛下,臣所言皆自肺腑。朝中各方的平衡,實屬不易。大乾,需要休養生息。”言外之意,再起波瀾與血雨,打破世傢相護制衡於社稷不利。再者賢王無異心,又不能保證其後人非入室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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