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故人归(4)

作者:来往皆过客


此時,淺川堂的義診營地一片正混亂不堪。

鰲占幫闖進來的時候,衆匪徒先是掀翻瞭營地門口劉傢的施粥攤子,打死打傷瞭劉傢護衛五人,揪著親自前來佈施的劉傢大少爺領子扯進瞭營地,劫持為質;一衆匪徒闖入後,一刀砍翻瞭“淺川”的旗徽,把囤放的藥草拖走後,放火燒瞭負責熬煮湯藥和吃食的兩個營帳;又見有幾名年輕的女醫師,便起瞭歹心、欲行不軌之事。銀沙分堂的老堂主不顧醫館小童的勸阻,沖出來與拖拽女醫師的匪徒撕扯。混亂中,小童被摜甩在地,頭磕在碎裂的桌案斷角處血流不止;老堂主被激怒的匪徒一刀捅進瞭胸膛,刀抽出來時候,鮮血濺瞭旁邊女醫師一臉。尖叫聲、怒罵聲、刀斧劈裂桌案的斷碎聲,血腥氣、焚燒的濃煙、被打翻在地的湯藥,鰲占幫二當傢的、人稱“魁爺”,披著烏金薄絨氅,就這麼踏著這一地狼藉走進瞭營地,站定在主帳營門口回身,滿意地看著這場混亂。

劫持為質

主帳內,淺川堂的夥計們把幾位來看診的女眷幼童護在中間,手抄根本算不得武器的算盤和碎裂的木凳板與匪徒對峙,來幫忙盤點賬目的陸傢少爺,雙手握劍站在最前,顫顫巍巍地指著掀簾入內的匪首魁爺和圍住他們的一夥匪徒,試圖抵擋一二。一個光頭精瘦的鼠面匪徒見此光景,蔑笑一聲,從身後揪起劉傢大少爺扔向他們,右手隨便一揮就錘斷瞭陸傢少爺顫抖的劍尖。

陸傢少爺出生在西平郡做綢緞生意的富貴人傢,鋪子挨著西平淺川分堂,與分堂的衆人都非常熟識,這次因著義診,他跟著走鏢的商隊,偷偷離傢前來銀沙城遊玩一番。

從未出過遠門的富貴少爺,挺身為義氣,仗劍為公道,所有的武俠豪氣、英雄救美都是話本子上看來的,對江湖的一切俱是幻想,隨身佩劍也隻是中看不中用的充樣子,哪見過這等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血腥場面。

還未出一招一式,便被鼠面匪徒一錘敲斷佩劍,整個人被揪著衣領拎起時,嚇得肝膽欲裂,心中不斷哀嚎“我命休矣”。正當他緊閉雙眼靜等待死亡來臨之時,突覺咽喉處一松,半晌也沒等到鼠面匪徒的大錘敲在他頭上。他縮脖握拳,抖著眼皮瞇開一條細縫,隻見那光頭精瘦的鼠面匪徒不可置信地雙眼圓瞪,一手顫顫巍巍指著自己,正如一瞬前他那被錘斷的佩劍;另一手捂著咽喉,指縫間銀針光芒隨著他緩緩向後仰倒,一閃而過。

這等變故,令帳中的匪徒都驚駭不已。一旁手持石斧、魁梧的光膀大漢見狀,大叫一聲,就要揮動大斧向前劈砍陸傢少爺。陸傢少爺見大斧劈來,“嗷”瞭一聲下意識抱頭躬身,好像如此就能抵擋住再次襲來的劫難。

忽然他被向後輕輕一拉,一名素袍女子右手持一羽銀色短箭,箭尾還有一簌荷粉色的羽毛,十分小巧可愛,與現下雙方刀光劍影的緊張光景十分違和。不同於撲簌簌搖晃的尾羽,銀箭的箭尖則穩穩地停在光膀大漢的咽喉前,好像隻要那麼稍稍向前一送,泛著詭異墨綠光芒的箭尖,就能輕松沒入大漢的喉嚨。

“都別動!”女子隻是輕輕地說道,在帳中匪徒聽來卻有千斤之重。被箭抵咽喉的舉斧大漢,隱約聞到瞭近在咫尺的箭尖上淬滿毒藥的腥氣,緊張地氣息粗重,額間冷汗順著眼眉流入瞭眼中,刺地他雙目緊皺,卻仍不敢挪動分毫。

剛剛步入主帳的魁爺,見此情形,止步站定,打量著這個護在衆人之前的素裙女子。不似他見過任何一類女子,她發間未戴任何朱釵,持箭抵住他手下咽喉的手腕皓白光裸,也未戴任何鐲飾,瑩瑩纖弱不及男子一握,穩中透著狠厲。他相信,若是任何人有任何輕舉妄動,這女子定會眼不眨一下地送人去見閻王。

他擺瞭擺手,示意圍住淺川堂衆人的匪徒都後撤一步,也未曾走上前去,與女子有九步的距離,聲音有些沙啞,又有些尖細,如銀蛇遊走在皮膚之上激起的寒涼,“借淺川堂寶地一用,跟朝廷的官老爺們談筆生意,動靜大瞭點,見諒。”

“讓你的人退出去,我和你談。”

“哦?”魁爺瞇瞭瞇眼。此前他得到消息,這次來義診的本應是江淮總堂,但由於月前沙暴襲擊瞭附近的五個村子,諸多婦孺老弱被困,秦堂主便帶江淮堂衆人前去救治,來義診的就換成瞭西平分堂。聽聞西平分堂主是位女子,看來就是眼前這人。年歲倒是比他預想的小很多,怕是剛過及笄,本事現下看來,著實不小。尋常坐鎮醫館的堂主,都是菩薩心腸的老人傢。如今一個年輕女子做瞭醫館堂主不說,還飛針殺人,敢於匪首面前挾制其手下談條件,當真是聞所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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