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故人归(243)
作者:来往皆过客
隻是與楚瘋狗的狂悖不同,邵塗為人穩重低調,心思縝密,思多寡言。本以為是面冷心冷之人,卻不成想在武羊之戰後,裴步州應楚栗所請,送蘇祿緋回江淮淺川堂時,一路上邵塗代替楚栗事必躬親,令她受寵若驚。
後來稱他一聲“邵叔”,邵塗面無表情,微微頷首應瞭一句“嗯”,卻立身站在風口一側,替她抵擋幾分寒涼。
蘇祿緋和他打聽與楚栗的過往時,邵塗冷冷地回瞭句,“末將與那瘋狗,沒有交情。”
她後來去問楚栗,一向大大咧咧的栗爺一拍大腿,撓著頭不好意思道:“害,我造的孽,不提也罷。不過老邵這個人,我敢拿我腦袋擔保,他對主公和少主您都絕對忠誠,有他治軍,殿下放心,絕對有以一當百的戰力。”
正如邵塗的脾氣秉性,齊州大營軍紀嚴明肅穆,士兵精神抖擻。
太子檢閱瞭一番,甚為滿意。他在齊州大營停留三日後,四月二十七,在泗寧渡口乘船由水路經沭水、漣湖至揚州、金陵。
“沭水入漣湖前有一段九曲十八彎,過瞭寶興縣,水面就寬廣瞭。所以我們今日在金化縣休整兩日,充足補給,此後的五日,就不做停留瞭。”
於航運,負責太子護衛之責的劉鴻昕、王芝毅和李丞保都沒有經驗,聽憑蕭洪澤的安排,“還請王司使和劉統領提前派人探查沿途前陽、銀山兩鎮,以免有賊寇匪患圖謀不軌。”
“得令。”
前腳剛送走太子,蘇祿緋就收到瞭王府傳來的消息,江楓舟欲前往錢塘雲林寺。
她有些詫異,轉念一想本就是她最先提起的雲林寺,後來放鴿子不去也是她,叮囑道:“傳信,讓公子多帶點人手,錢塘離這不遠,去程或回程,讓他繞道來趟齊州大營吧。”
轉眼要進五月,天氣幹熱的緊。明州侯之前給她的那本新式火炮武器的圖紙,已經做出來瞭一部分,交給瞭楚栗配備到瞭隴陽軍中。趙歸雁接手涼州軍馬場之後,與楚栗、江傢明裡暗裡的配合,令蘇祿緋對西北境的掌控愈加牢固。
東倭暗中遊說拉攏朝臣不得,反而激起瞭民間百姓的憤慨,蘇祿緋趁機暗令昆侖商號鼓動江浙豪閥義捐支援東南水師,在太子南巡之際博得一個好名聲,也給太子創造瞭收服人心、培植士類的機會,趁機將十萬兩白銀分批運抵瞭嘉興,下個月將是最後一批。
得益於佑安長公主的投誠和礦圖,她才能輕輕松松地答應下明州侯的獅子大開口。
至於魏恭王,老奸巨猾,見形勢不對,按兵不動,此番東倭異動中,愣是沒讓寒鴉衛抓到一絲把柄。
天氣轉暖,大長公主的病情也舒緩瞭很多,礙著去歲在鎮國公府的佈局,後來言筠的婚期和長公主的投誠,蘇祿緋暫時歇瞭加快她病逝的想法。
隻是,局面似乎就僵這瞭。
突然院中一聲木架兵刃傾倒的聲響打斷瞭她的思緒。
齊州大營坐落亳州以東,陽宿以西,南有淮河水系,為四通八達之要塞,邵塗將帥府安在離大營十三裡處的田壽縣,收到朝中旨意後,他急忙向東擴建瞭兩個院落供蘇祿緋下榻,張坤則帶著護衛軍住在瞭大營中。
聽到聲響,她推窗向外眺望,霜兒端著冰鎮的瓜果走瞭進來,“殿下,是邵將軍和白公子在切磋武藝。白公子,他剛剛被…一腳踹飛瞭。”
諸如楚栗、邵塗一類的九方老將訓兵,一向不會手下留情,蘇祿緋隱晦地和邵塗提過白翦和左瑜安身份不一般,隻是她沒想到,邵塗完全沒當回事。
“再來。”邵塗卷著袖子,冷冷睨著倒地還未爬起的白翦,沉聲說道。
白翦下頜、嘴角都掛瞭彩,癱倒在碎裂的兵刃木架上穿著粗氣,汗如雨下,神情挫敗。
許京坐在一旁好整以暇,看見蘇祿緋走瞭過來,站立起身抱拳一禮。
邵塗聽見動靜,轉身看是她來瞭,也淡然一禮,沒有多言,瞥瞭一眼半天沒爬起來的白翦,冷聲說瞭句“嬌氣”,便抽身走出瞭院子。
蘇祿緋看著邵塗嚴肅的背影,小聲問道:“許叔,邵叔是生氣呢?”
許京笑道:“少主別放在心上,他就是這個脾氣。”
白翦被這句“嬌氣”激得從地上爬起瞭,“再來!”一向被誇贊天資聰穎、武略過人的白翦,沒有受過今日這般挫折。
邵塗回身看瞭一眼許京,漠然對白翦說道:“你下盤沉穩,但出拳綿軟。習武如用兵,要用腦子,而不是蠻力。我不知道你是何來路,不過看你當下的身手,以前別人定是高高地捧著你,練就瞭你這幅得意忘形的做派。我不教收狂妄嬌貴之徒,簡公子好自為之。”說完,他再次對蘇祿緋行瞭一禮,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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