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故人归(223)
作者:来往皆过客
昱陽回禮,欲言又止,想瞭想還是作罷,轉身離開瞭。江楓舟進瞭房門,康平關上門的一刻,雙腿一軟,支撐不住癱坐在地。
康平立刻蹲伏在他身側將人背瞭起來穩穩放在瞭床榻之上,他腿腳腫得拖下鞋襪都有些困難。見他們回來,早已等候在外的王府小廝端著熱水浴桶敲門詢問,欲進來服侍。
江楓舟用長袍掩好瞭腿腳,示意放他們進來。
待小廝等人放好瞭浴桶屏風,康平說道:“我傢公子習慣瞭我一人服侍,諸位請回吧。”
王府小廝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隻得依令退出瞭房門。
江楓舟看著他拿出藥油的瓷瓶,制止道:“會留有氣味,出門在外,小心為妙。”
康平隻得收起,徒手為他舒緩經絡,嘆息一聲道:“公子,您今日多少還是逞強瞭些,這明日定要遭罪。”
康平知道他為瞭不墮少主與賢王府的臉面,強撐著與禮王他們行進瞭整場捶丸賽,透支瞭體力,他搓熱瞭掌心沿著內側脛骨向上推著經脈,“殿下知道瞭會心疼的。”
“不要多嘴,殿下事務繁忙,我每年冬天都會如此,莫要因為這一點事大驚小怪。”江楓舟語氣平淡,手背搭在緊鎖的眉心處,強忍著疼痛。
翌日回府,江楓舟的膝踝雖然已消腫大半,但仍不甚靈活。他極力掩飾,強撐著行走自如,隻是在邁過賢親王府大門口的高檻時,還是不慎被絆瞭一跤,黎周眼疾手快,伸手攬住瞭他的腰,將人穩穩地托住。
蘇祿緋在後剛下馬車,忙走上前去問道:“是不是腿不舒服?霜兒,叫……”
江楓舟握住她的手有些用力,微微搖瞭搖頭,站定身姿笑道:“一時晃神沒留意,是我失儀瞭。殿下,我們進去吧。”
蘇祿緋“嗯”瞭一聲,康平頂著少主犀利的目光上前虛扶著江楓舟進瞭府。
見她轉頭端詳那門檻,林女官眼皮一跳,立刻上前道:“殿下,屬下稍後命人在內外用木板搭建一個緩坡,以便公子進出。”她生怕殿下一個不高興,鋸瞭這大門口的門檻,那可太有損王府臉面和威儀。
蘇祿緋見她緊張,沒好氣道:“我不會動這門檻的。”說罷轉身去瞭林照堂。
江楓舟見她跟瞭過來,有些不自然道:“殿下,衡淵堂還有諸多事務……”
沒等他說完,蘇祿緋坐在窗前軟榻上,隻說瞭一個字,“腿。”
“我沒事。”
“我看看。”
“真沒事。”江楓舟怎會隨意將他那滿是傷疤的腿腳顯露在他面前,坐在桌案前的椅子上翻看堆積的奏報笑道:“男子的腳,不能輕易示人。”
蘇祿緋手按在他欲拿起的奏報上,定定地看著他,大有不給看誓不罷休的意思。
“我來看看。”兩人正在僵持,秦淺笙提著藥匣在門口輕咳一聲,走入瞭堂內,見蘇祿緋不肯離去,他說道:“你爹來瞭,去看看。”
蘇祿緋一怔,隨即松開瞭那本奏報,轉身出門前在秦淺笙身側低低說道:“阿叔,請手下留情。”
秦淺笙白瞭她一眼,將藥匣放在軟榻的桌幾上,將針囊取出依次排開。
江楓舟的傷他治瞭十年,自然知道病癥在哪,手起針落,輔之薑灸,半個時辰收瞭最後一根金針,他將毯子蓋在江楓舟的腿上,“別著涼,下次不要逞能。”
江楓舟坐起上身微微前傾向秦淺笙道謝,隻是秦淺笙接下來的一句讓他心墜冰窖,“你和阿緋的事,我不贊同。”
他擡眼見秦淺笙說得認真,不由攥緊瞭狐裘下的衣擺,強自鎮定,“秦堂主,我……”
秦淺笙擺手,“聽我說完。你對阿緋的用情至深,用心回護,這些年我們看在眼裡,對你感激不盡。無論朝堂之中你想要任何一個位置,或是此生金玉滿堂,我都能滿足你。你想留在她身側常伴左右,也可以。隻是她夫君的位置,江公子你不適合。”
他的話說得直白刺耳,江楓舟心如針紮,臉色霎白,手心攥出瞭水,語氣竭力穩著聲調:“秦堂主,我沒有肖想過能夠成為她的夫君。”
“那就好,不要怪我言辭不善,你我都知道,她既然選擇瞭這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路,身後就必須要有足夠的支撐和助力。女子在情愛一事上本就是不如男子能占得便宜,所以你知道怎麼做對她是最好的,對嗎?”
江楓舟頭腦一片空白,僵直地點瞭點頭。
秦淺笙知道他是聰明人,一點即通,也不欲把話說得太難聽,合上藥匣,在一旁的紙箋上寫下瞭一個藥方,“你藥浴的方子要重新調整,讓康平去藥閣抓藥,五日後重新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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