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故人归(109)

作者:来往皆过客


趙延陀之子趙歸雁如今子承父志,一直鎮守蘭陰草原邊城,扼守鈺勒關。

“趙將軍戍邊三十五年,是赫青鐵騎威望極高的老將,如今腿疾嚴重需要修養,欲告老還鄉。兒臣不忍老將落寞,趙將軍仍有英雄用武之地。涼州雖然地處西北境,但為繁華重鎮,氣候宜人。一方面有他坐鎮軍需交易,重整涼州馬政,朝中上下皆可放心,另一方面他也可在閑暇之餘安心休養,兒臣以為,由趙將軍接任涼州刺史,接管涼州軍馬場,再合適不過。”

定康帝轉而問蘇祿緋,“賢王有什麼想法?”

蘇祿緋莞爾,“臣以為,太子殿下所言極是。”

前朝是在北夷犯鈺勒關後一蹶不振的,從鸞京到蘇克孜城必要經過鈺勒關,這裡是北疆門戶,被趙延陀和趙歸雁父子守護得固若金湯。縱使赤緹身手高強,瞳山神通廣大,在鈺勒關也很難繞過趙氏父子,所以當初嫻真在鈺勒關沒有選擇隱匿行蹤,趙歸雁甚至先於九方諸部心腹知曉賢王育有一女。

為趙延陀請封柱國將軍,是先賢王嫻真離京前所上表的最後一件奏疏。趙歸雁對賢王的崇敬,不隻是因為承她對父親的情義。更早的時候,寶安十九年若不是賢王親自帥軍奔襲百裡馳援,他的母親和數百名趙氏族人會死在北夷鐵蹄之下。

蘇祿緋小時候也時常去鈺勒關,她還記得大概是六七歲的時候,楚栗第一次帶她見趙歸雁,指著面前慈祥和煦的伯伯介紹道:“這是你大鵝叔。”

文質溫雅的中年男人面對楚栗的調侃,也不生氣,單膝跪在她面前,將一塊雁羽玉佩雙手奉上,“在下姓趙,這是我趙傢信物,願奉小姐為主。”

從此,大鵝叔教她看輿圖,教她在荒無人煙的老林戈壁生存之法,帶她去草原,教她研習兵法。所以太子提出由趙歸雁接管涼州軍馬場,最合她心意。

魏久衡覺得事情哪裡不對勁,但又無更好的提議,隻得附議。張靜山是隻要不由朝廷供養,他就沒有異議。涼州李氏,興於軍馬,也因此沒落。

涼州軍馬場易主一事,還未有明旨,消息已經不脛而走。佑安的如意算盤落空,氣得摔砸瞭不知道多少件花瓶瓷器,才瀉瞭心中怒火。徐霆不耐她在傢中作威作福,在外軟弱無能,躲到瞭梅園。

李鷺自然也知曉瞭傢中的變故。雖她的心思從未在傢族的生意上,但也知道商號和軍馬場是李氏立足的根本。自她去歲知道父親當年的情債之後,也知道瞭母親為何曾無數次背地裡偷偷咒罵宣德皇後與先賢王。李傢這些年的沒落,這裡必然有新賢王的手筆。

受隴州世傢排擠越發艱難,母親整日愁眉不展,而自己來到鸞京絲毫得不到任何京中門閥的重視,她將這一切都歸咎於她那同父異母的姐姐蘇祿緋頭上。

一個私生女而已,怎敢如此囂張!她勢必要她付出代價。

李夜白入京為長子請封世子不成,反而丟瞭涼州軍馬場這個重要的仰仗,鄭國公和大長公主府都對他非常不滿,敦促他盡快在京中疏通關系,盡早複涼州侯府榮耀。李夜白愁容滿面,李氏如今岌岌可危,他愈加後悔當初選擇鄭國公之女,而非那重兵在握的北境之主。

蘇祿緋仍然不肯見他,上次李鷺那些涼州侯私生女之言,也在京中銷聲匿跡,他知道聖上並不喜李氏借此發揮出禍事,擾亂朝中佈局。回想起昔年風光無量的日子,他如今想不出李氏的出路。看來眼下還是要盡快為鷺兒擇一門好親事,借此為文照襲爵尋找新的靠山。

李鷺在自己的婚事上,有瞭一個更大膽的想法。若想壓過當朝一品親王,夫婿有兩個絕佳人選,太子,或是三皇子。

太子妃的傢勢難以撼動,而三皇子如今尚未封王,正妃之位未有著落,李鷺把視線從韓褚轉移到瞭三皇子身上。

若是將來太子繼位,三皇子封王順理成章。三皇子的野心雖然隱藏得很好,但她知道,就憑他主動結交京中門閥與朝中重臣,活絡在春日宴會上的行徑,三皇子此人不會像禮王殿下那樣安於閑散王爺的生活,甚至,說不好他對那個位置,也不是一點想法沒有。

既然做不瞭侯爵,那成為三皇子妃或者說王妃,不失是一件劃算的籌謀,甚至未來登上女子能做的最高位置,也不是沒有那個可能。她將這個想法說與瞭父親,李夜白心驚的同時,卻覺此事可為。

四月十三,汝陽縣主京郊設宴,正值放榜前夕,出門探春的各傢公子女郎絡繹不絕,來往賓客將城外鷓園圍得水洩不通。禮王妃缺席瞭這次宴會,昭寧公主一早便動身出瞭城,蘇祿緋卻遲遲沒有出發的意思。馬車就停靠在王府外,都已經過瞭午時三刻,蘇祿緋還在搖椅上,聽長鳶念遼中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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