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歌(279)
作者:六耳圆圆
撥雲見晴(三)
“這——”
朱見深面現為難,向周辰安投去一個求助的眼神:
“舅舅,借、借一步說話。”
欽安殿。
檀香裊裊,朱見深負手立在真武大帝塑像前,長長一嘆:
“舅舅,太子與我,芥蒂太深,我、我實不敢把皇位交付於他。”
一側的周辰安眉心微皺,卻仍保持著平靜的語氣:
“說來聽聽。”
浮碧亭。
周太後坐立不安,不住地往欽安殿張望:
“你說他們聊什麼呢?都到這份兒上瞭,皇帝還不想放人,我真想揍他一頓。”
周太後說著就要起身擼袖子,夢齡趕忙來勸:
“太後莫急,相信師父,他會說服萬歲的,放人是早晚的事。”
“也對。”周太後複又坐下,“別人降不住他,我弟弟肯定能。”
“您就安心坐在這兒喝茶吧。”
夢齡提起紫砂壺給她續瞭盞茶,剛擱下壺,便瞟見周嬤嬤立在梅花樹後,焦急地沖自己招手,當下起身過去,關切詢問:
“嬤嬤可是遇到瞭什麼急事?”
“不是老奴。”
周嬤嬤拉她到瞭石徑口,左右看看無人跟來,才低聲道:
“貴妃娘娘請您過去一趟。”
夢齡立時警覺:“她怕不是又要給我下什麼套,想拿我要挾殿下吧?”
周嬤嬤連忙擺手:“不是不是,絕對不是。”
夢齡目露狐疑:“她為何讓你傳話?還有,那天在映雪的小院,她給我下套,卻對你須發未傷,這又是為何?你們究竟是什麼關系?”
周嬤嬤一怔,頓時正瞭顏色,擡起手掌做出立誓的動作:
“老奴發誓,絕對沒有背叛姑娘,與貴妃更無勾結,之所以能保全性命,全靠項嬤嬤求情。”
“項嬤嬤?貼身侍奉貴妃的項嬤嬤?”夢齡詫異萬分,“你們認識?”
“嗯。”
周嬤嬤點點頭,緩聲講述:
“早些年時,老奴是景帝生母吳賢妃的宮女。項嬤嬤呢,和貴妃娘娘同年入宮,比奴婢晚個六年,她們兩人關系要好,後來貴妃被孫太後要瞭去,項嬤嬤則分到瞭吳賢妃宮裡,跟奴婢一處當差。那時孫太後與吳賢妃是對傢,她身為吳賢妃的人,卻總和孫太後的人來往,奴婢看不過眼,她也不服奴婢,我們整日裡較勁,明裡暗裡鬥嘴,沒一天消停。”
夢齡愈發詫異:“你們既是不和,她又因何為你求情?”
“人隨勢變嘛。”
周嬤嬤微微苦笑,接著講道:
“再後來,先帝複辟,景帝身死,我們作為吳賢妃的舊人,一起遭受排擠,嘗盡人情冷暖......同病相憐,逆境相依,我們兩個也化敵為友,生出惺惺相惜之情。等先帝龍去,當今萬歲登基,貴妃被冊封,第一時間便要走項嬤嬤貼身侍奉。她時來運轉,成瞭二主子,不過仍舊記掛著和老奴的情分,常暗地裡悄悄接濟。”
“哦,原來如此。”夢齡恍然。
“直到姑娘與殿下定親,需得找個教習嬤嬤,太後瞧在老奴與她同姓的份上,就把老奴從冷衙門裡調瞭出來,派到姑娘身邊。宮中之人皆知,太子殿下與貴妃娘娘勢同水火,我們兩人明面上不好往來,隻能將感情放在心裡。”
夢齡想起自己與阿綿,不由得黯然神傷。
周嬤嬤卻以為她仍有顧慮,懇聲道:
“姑娘,項嬤嬤跟老奴保證,這次貴妃娘娘隻是想單純的見你一面,絕無其他心思。你若怕她會暗害於你,便多帶些人去,好不好?”
“好。”夢齡目中疑色褪去,“她在什麼地方?”
“西天禪林。”
依舊是那座石浮屠,依舊是那片櫻樹林。
夢齡趕到之時,已經日薄桑榆。
遠山夕陽冉冉沉沒,黃昏的鐘鼓回蕩著綿綿哀傷,淡朦朦的霧靄彌漫在林間,寧謐的石浮屠前,萬貞兒一襲素衣,幽幽靜立,背影清寂。
夢齡上前,裊裊施瞭一禮,不冷不熱地問:
“不知娘娘喚夢齡前來,所為何事?”
萬貞兒拈起三根檀香,淡淡一笑:
“一臺戲唱完,總要謝個幕。”
夢齡微微蹙起黛眉,面露不解:
“您最重要的看客一直是萬歲,為何不找他來,反讓人給我傳話呢?”
“因為——”
微弱的火星忽明忽閃,香支插進爐中,萬貞兒緩緩轉過身,幽深的目光落在這位未來太子妃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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