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歌(149)
作者:六耳圆圆
“尚公公,請留步。”
尚銘忙停住腳步,恭敬行禮:
“太子殿下,不知找奴婢何事?”
太子見四下無人,又離他近一些,低聲道:
“我隻是來給你提個醒。”
尚銘趕緊湊耳過去:“殿下請講。”
“聽聞汪直駐守邊關期間,你放開膽子辦瞭幾件案子,他怪你沒有通氣,揚言回京定要你好看。”
太子講完,尚銘扼腕嘆息:
“唉~奴婢也聽說瞭,正不知該如何應對呢。”
太子沒有接茬,淡淡一笑:
“公公既已知曉,那我便無需多言瞭。”
他轉回身,一面慢悠悠的往清寧宮走去,一面和撐傘的平安閑聊:
“平安,你整日陪我聽講,我來考考你,《史記.項羽本紀》裡,陳勝等人在大澤鄉起義,會稽郡守殷通對項梁說瞭什麼?”
“呃......”平安不好意思的笑,“奴婢沒記住。”
“笨吶。”太子敲敲他腦袋,“他說:方今江西皆反秦,此亦天亡秦時也。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
“喔~”平安一臉崇拜,“還是殿下功課好,什麼都記得清清楚楚的。”
“那我不考你功課,考考你腦子,這個先發制人,怎麼發才能制住人呢?”
“唉,殿下,奴婢這腦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哪兒經得起你考啊,你還是直接告訴奴婢答案吧。”
“打嘴仗是沒用的,所謂打蛇打七寸,自然是找出要害,才能一擊必中。”
主仆二人漸行漸遠,尚銘卻立在原地,回味他的話:
“要害......”
沒多久,他便琢磨出瞭汪直的要害。
他將汪直平日私下言談中洩漏的宮中秘事奏告給朱見深,宮中秘事嘛,後妃的醜聞居多,其中還包括朱見深的隱疾,關系到皇傢顏面,算是犯瞭朱見深的忌諱,足足生瞭五天悶氣,飯也不吃幾口。
這邊太子也沒閑著,借著給他寬心的由頭,為他安排瞭一出俳優戲。
臺上的主角依舊是阿醜。
這次他扮演一名醉漢,腳步踉踉蹌蹌,口中罵罵咧咧。
戲臺一側上來個人,被他擋住瞭路,便沖他喊:
“有大臣來瞭,麻溜的,讓路!”
阿醜充耳不聞,還是罵罵咧咧的走路。
那個人摸著下巴想瞭一下,又喊:
“萬歲駕到!”
阿醜置之不理,依然罵罵咧咧的晃悠。
“好傢夥,萬歲你也不讓路啊。”
那個人無可奈何,正要退避,想到一處,拍瞭下腦門:
“嘿,我怎麼把他忘瞭!”
說罷,他清瞭清嗓子,大聲道:
“汪公公來瞭!”
阿醜嚇得一個激靈,立馬清醒過來,趕緊服服帖帖的站到一旁,讓開瞭路。
那人大搖大擺走到他面前,不解地問:
“萬歲駕到瞭你都不怕,卻怕汪直,為什麼呢?”
阿醜說:“我隻知道有汪直,不知道有天子。”
帝王臉色瞬變。
臺上的人結束表演,躬身謝幕。
帝王忘瞭賞賜,僵在那裡好一會兒,緩緩瞟向太子。
太子早有預料,直接起身,撩袍跪地:
“孩兒知曉汪直在爹爹心中的份量有多重,也知今日之舉太過冒險,說不好便會引火燒身,但為瞭爹爹的江山,出於孝道,孩兒顧不得自身,有些話不得不說。”
他言辭懇切,加之有尚銘告狀在前,朱見深臉色緩和不少:
“說吧,朕恕你無罪。”
“爹爹一向寬仁重情,所用之人便是有個什麼過錯,也不會加以追究。隻是孩兒以為,過錯也分輕重,輕者,自無需計較,重者,若大度包容,恐養虎為患,有朝一日傷及自身。”
“哦?”朱見深眸色一深,“那你說說,汪直犯瞭什麼重錯啊?”
“孩兒聽聞,汪直仗著聖寵眷顧,在外唯我獨尊排除異己,這倒還是其次,更有甚者,他收受保國公朱永的重金賄賂,對其私調軍士蓋房一事輕拿輕放,且與兵部尚書王越過從甚密,引為心腹。爹爹,朱永是總兵官,王越兼提督軍務,兩個手握重權之人,皆被他籠絡在旗下,若他擁兵自重,哪天生瞭反心,該當如何?”
朱見深陷入沉默。
“孩兒還聽聞,有個叫楊福的江西人,因容貌肖似汪直,便假扮於他,從蕪湖經常州、蘇州、杭州,到浙江紹興、寧波等地,再到福建建寧、延平,一路上暢通無阻。各級官員紛紛來巴結,就連浙江市舶司的提舉內官也給唬住瞭,直至抵達福州,拿不出符驗,才被鎮守太監盧勝識破,一時傳為笑談。爹爹,假汪直尚橫行一時,真汪直又該何等不可一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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