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歌(148)

作者:六耳圆圆

“不過等奴婢嫁瞭人有瞭孕,挺著個大肚子,就不方便時時進宮瞭。再者您朝務繁忙,奴婢哪好意思總來叨擾您。”

他心口莫名一堵。

夢齡還在繼續:“最好的辦法,就是奴婢擦亮眼睛,尋一良善之人做夫君,我們一起守好傢業,再多雇些護院,防著那些盜賊,這樣,就不必麻煩您啦。”

她美滋滋地暢想著,臉上情不自禁浮起微笑,渾然不知對面的太子越聽越堵,心中說不出的難受,一改先前的興奮,悶悶地回瞭句:

“再說吧。”

而後垂頭喪氣,一聲不吭的走出裡間,快速用瞭早膳,去往文化殿聽講。

當日,他在文化殿直打瞌睡,腦袋一下一下的往下栽,講讀官傅瀚拿著戒尺砰砰敲他桌子:

“殿下,再睡天就黑啦!”

他艱難的睜開惺忪雙眼,迷迷糊糊道:

“老師,學生有個問題想請教您。”

“嚯。”傅瀚又氣又笑,“敢情您今兒個是在夢裡聽講啊,說吧,什麼問題?”

他仰起臉,神情無比認真:

“鳥兒想去宮外成傢,怎樣阻止它好呢?”

傅瀚隻覺好笑:“你娶瞭她,她不就嫁不成別人瞭?”

娶她二字猶如一道強光,瞬間照亮太子心扉,令他找明瞭方向,一雙星眸也變得亮晶晶地:

“太子妃怎麼選?”

傅瀚輕捋胡須,緩聲道:“按太祖定下的規矩,本朝選妃,需得從民間采選一批良傢女入宮,經過層層篩選,最後由萬歲、太後、皇後娘娘選出品貌最優者,立為太子妃。”

“噢,得去民間啊。”太子頗有些沮喪,又問:“那怎樣才算良傢女呢?”

“自然是傢境清白的女子。”

“那——親友獲罪呢?”

“不可不可,醫、巫、商賈、百工也不可,另外大臣之女更要排除在外,得是低級官員或平民百姓傢才可。”

“懂瞭。”太子若有所思。

他平日裡一向好學,少有打盹兒的時候,今兒個困成這樣,傅瀚著實不忍,主動道:

“殿下,你若身子不適,今日便歇著吧。”

“不,不能歇!”

太子語氣堅定,用力揉揉眼睛,拍拍自己臉,強打起精神:

“下午,還得去刑部!”

刑部。

刑部侍郎朝官帽椅中的太子行瞭個禮,道:

“殿下,您問的事,已經查明瞭。”

“講。”

“張夢齡的伯父張岐,原本是都察院監察禦史,成化十一年冬,他上折彈劾貴妃娘娘的弟弟——錦衣衛千戶萬通搶奪人妻。恰逢萬歲增設西廠,命汪直為西廠提督,沒多久,西廠便查出張岐收受賄賂,而張夢齡的父親張巒,也受到牽累,被抓進大獄逼供指證。為瞭保住他兄弟兩人性命,張傢散盡傢財上下疏通,最後張岐革職,張巒從國子監除名。”

太子聽完,臉上現出嘲弄的笑:

“前腳剛上折,後腳就獲罪,這麼巧的嗎?”

刑部侍郎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笑道:

“案子是西廠辦的,巧不巧的,得問汪直瞭。”

一汪雪水(一)

汪直在大同監軍。

立冬,他的捷報傳來。

彼時朱見深正在與萬貞兒弈棋,看完奏折,龍顏大悅:

“好,好,汪直又立戰功。”

萬貞兒亦是大喜,拈著棋子笑:

“就因為他是個宦官,朝臣們便總針對於他,可人傢出征遼東攻打女真,出師河套襲擊蒙古,哪件不是辦得漂漂亮亮的?由此可見,棋子是黑是白不要緊,最重要的,得是好用。”

言罷,指間黑子啪地下在棋盤上。

這話說到朱見深心坎裡,重重頷首:

“不錯!那、那些朝臣就愛動嘴皮子搏虛名,此前朕、朕也是被逼得無奈,暫且委屈瞭汪直。”

說著,他合上奏折,向外喚道:

“懷恩!”

“奴婢在。”懷恩忙閃身進來。

朱見深朗聲道:“傳朕的旨,汪直忠誠勇猛,智勇雙全,立下赫赫戰功,加祿四百八十石,即日召回京師。”

懷恩心下複雜,卻隻能斂下不表,躬身應道:

“是。”

消息傳出,內閣一片嘆息,百官愁眉不展,均怕汪直卷土重來,一一報複大傢,更有甚者,已經遞出辭呈,打算致仕回鄉,一瞭百瞭。

從內閣出來,太子亦是心事重重,途徑左翼門,正好碰上東廠總管太監尚銘路過,打眼一瞧,他也一副愁容滿面的樣子,心思一動,揚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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