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燃(110)
作者:一池风月
“我們店目前沒有山茶花。”店員說,“山茶花的花期是12月到次年的3月份, 現在是盛夏, 你早錯過山茶花的花期瞭。”
宋鏡歌宛然神明在曦光破曉時分,遺落於人間的白山茶花。
她淡雅蘇純, 有破碎得幾欲飄零。
山茶花的花期為年尾的凜冬至次年的暖春, 許野望遇見宋鏡歌時,是在北都的初雪,正逢山茶花的花期。
原來,她早就盛放在瞭他從未察覺的春天。
而有些事情註定是要錯過的,就像許野望無法知道, 被他隨意丟進垃圾桶的,宋鏡歌寫的情書的內容。
也永久無法得知,宋鏡歌與他分手後,蘇珺儀撕得粉碎的, 上半封告別信書寫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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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結束到大學報道的高三假期,宋鏡歌都躺在病床上。
炎熱的夏季裡, 她必須忍受打石膏後的悶熱,且腿部容易發炎,骨折者隻能吊著營養液度日。
骨折致使宋鏡歌小腿的經脈斷裂,她的左腿動過瞭手術,留下瞭數道刀口。
醫生在傷者的手肘上取瞭肌腱,為斷開的脈絡重新搭建新的韌帶,然後用螺絲固定在骨頭上。
取過肌腱的胳膊帶有留置針,宋鏡歌變得腫起的手臂難以屈伸。
後期的康複訓練更為痛苦,她骨折處的傷口邊流血,邊配合治療,每天也需要鍛煉重建的韌帶。
高考成績公佈的天,坐在輪椅上的宋鏡歌查詢分數。
她的成績不僅超過瞭舞蹈藝考生的一本線,也超過瞭文化生的一本線。
藝考生的高考志願填報有提前批的途徑,宋鏡歌可以填報三個院校。
她依次填報瞭南朔舞蹈學院,東川與臨安的舞院,並最終順利被第一志願錄取。
住院期間,宋鏡歌藝考時的舞蹈老師吳夢倩,以及在校結識的李茵怡,有時會來小鎮的醫院看她。
吳夢倩憐惜她的傷情,說後續能通過勤學苦練,克服骨折的挫傷,但總歸會殘餘副作用。
李茵怡不會談及許野望的事件,存而不論地避開關於他的一切。
她告訴宋鏡歌,自己和陳哲清都考上瞭北都醫科大學,但是為不同的醫學專業。
唐婉婷與宋鏡歌雖是血緣上的母女,卻待女兒早同棄子。
唐婉婷沒有來醫院看望過她,女兒高考的查分與大學志願的報名,未曾提過半個標點符號。
包括宋鏡歌辦完出院手續,離開鎮上的醫院,去北都市區的養老院找奶奶趙蕙蘭。
小鎮醫院的基礎設施與醫療水平有限,宋鏡歌骨折的小腿恢複較慢。
加之未獲得充分的照料,腿部康複後留下瞭間歇性複發的後遺癥,小腿會因為長時間的勞累而疼痛。
可即使這樣,宋鏡歌在出院的第一時間,仍選擇去趙蕙蘭的養老院。
腿腳走路不太利索,她站在養老院門口給護工打電話。
“你要看望的是趙蕙蘭嗎?”護工確認道。
“是的,我是她的孫女。”宋鏡歌介紹她的身份,“我奶奶她現在不太方便嗎?”
“趙蕙蘭在兩個月前,已經去世瞭,當時我們養老院聯系瞭唐女士處理後事,你不知道嗎?”
手機那端的護工傳來瞭趙蕙蘭的噩耗,對方驚訝地說。
“去世前告訴我,如果你來找她,記得回一趟縣城的老傢。”
與宋鏡歌的手臂共同垂落的,是滴在馬路上的連綿決堤的淚珠。
她的情緒失控,恢複初期的小腿尚未全部康健,導致左腿又開始隱隱作痛。
掛斷護工的通話,宋鏡歌給唐婉婷打去瞭電話。
電話接聽的瞬間,來電者崩潰地詰責對面的女人:“奶奶去世的消息,你憑什麼不給我說!”
唐婉婷預計到瞭宋鏡歌會打電話,她無關痛癢道:“醫生說情緒大幅度波動影響康複,建議我不要把奶奶去世的消息告訴你,你果然情緒失控瞭。”
來電的女生沒應答,唐婉婷接著道:“估摸著你該出院瞭,來鄭世傑傢裡吃頓飯。”
“今天過去嗎?”宋鏡歌問。
“沒錯,今天叫你過來吃飯,不是來讓你住進鄭傢,我和鄭世傑談好瞭,不再要求你搬過來住。”
唐婉婷把話挑明,她要斷開與宋鏡歌的母女關系,不管不顧女兒的日常生計。
“你很快要上大學,是個成年人瞭,除瞭生死的大事,都不要找我瞭。”
宋鏡歌知道唐婉婷沒安好心,她平複崩塌的情感,也不想與自己所謂的母親再有往來:“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