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钟遥遥(134)
作者:吃一整天
對於這個宿舍,他有很多可埋怨的,但也不算是住不下去。
和曉蘭說起這事,她爽快地提議:“要不來我傢住吧。”
曉蘭在附近租瞭三十平的一居室。盧文秋還真跟著上去看瞭。
“你來瞭,租金也能分擔一下……”
“可是我睡哪兒呢。”說這話的時候,盧文秋能聽見自己的心跳瞭。
“隨你。”她笑笑。
於是盧文秋每晚上十點多鐘,下瞭晚自習就到曉蘭那兒。那時候她也剛好下班。有時是她先回去,有時盧文秋先回。
回到傢裡,他們就□□。
她的身上一直有薰衣草的氣味,很快,盧文秋也染上瞭這種氣味。
盧文秋一開始完全不懂的。曉蘭把他教會瞭。
一周他們會做上三四次。反正盧文秋也年輕,可勁兒耗,在曉蘭身上狠狠發洩,考好瞭獎勵一發,考砸瞭安慰一發,上課忙裡偷閑一發,假日享受生活一發。不管鬧得怎樣瘋狂,睡一晚上又能恢複過來。
結束之後,他喜歡把腦袋埋在她的雙乳之間,呼吸她身上的薰衣草香氣。她年紀要比他大一些,總是像個大姐姐那樣愛護他。
他的保密工作一直做得很好,舍友都以為他單純出去租房瞭,從來沒人發現他金屋藏嬌。他的成績不見得越來越好,但也沒有越來越壞。
她還帶他打瞭耳洞,酥酥麻麻的感覺。他買瞭兩個小小的黃銅耳釘,陪她出去時戴上。
時間肆無忌憚地過著。
曉蘭笑他,高中還沒畢業呢,儼然成一□□大師瞭。他回到學校也擡頭挺胸,在兄弟面前像是很驕傲的樣子。馬立濤問他怎麼瞭,他也賣個關子不說。
“是不是瞞著兄弟們出去做生意瞭?”馬立濤笑道。
“哪裡哪裡。”
短短幾個月過得尤其迅捷,高考過後,曉蘭哀求他,說你留在西安吧。盧文秋自己也想留。當時是先填志願後出成績,他頭幾個志願,都填瞭西安本地的重本。讀會計也好、傳媒也罷,中文也好、外文也罷。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更不知道不想要什麼。
誰知道一模到三模都考得不錯的他,到高考卻異常爛,幾個志願都名落孫山,直接面臨落第的危險。
晚上睡不著,眼巴巴盯著昏暗的天花板。就算曉蘭脫光衣服,爬到他身上舔他耳朵,舔他那根東西,他也沒有心情瞭。他擔心補錄不成,自己沒大學可讀,複讀一年傢裡又負擔不起,恐怕隻能出來打工瞭,或者回宜川跟著父親種地。他還想著報兩所本地不怎麼樣的大專,但由於是文科,想到與其在裡面胡混幾年,倒不如早些出來工作來得劃算,於是並沒有填上去。
經歷瞭幾個隻有電扇聲的不眠之夜。好幾次,他甚至已經決定瞭,倘若滑檔,就直接去曉蘭那兒打工吧。就算隻有高中文憑,相信努力一點,還是能慢慢幹上去的。到時候怎麼樣呢?銷售冠軍、組長、副部長、部長……步步高升的前程,在朝他招手呢。他閉上眼睛,就是坐在金山上的情景。在這種極端的挫敗之中,他就靠著一絲希望維持著呼吸。
盧軍力信命,盧文秋可不信。
他每天躺在床上跟活死人似的,垃圾扔得滿地都是。曉蘭任勞任怨地給他熬瞭幾天粥,他咕嚕咕嚕喝完就往床頭櫃一擱。什麼都不去想,閉上眼睛隻有一座金山。靠著這些吃飯就夠瞭。不該多想瞭。
曉蘭安慰他說,你腦子那麼靈活,去到哪兒都餓不死的。
他隻是瞪著風扇。在自卑伴生的自負之中,他連曉蘭的話都不想聽瞭。
然而明天終究還會到來,他消沉瞭快兩個星期,就開始計劃以後該怎麼樣。他想的第一條就是不回宜川,為此必須在這裡找到工作才好。他拜托曉蘭,在電器城安排瞭面試,又去瞭工地碰運氣(可惜搬瞭半天磚之後就後悔瞭),最後還在附近網吧應聘瞭一份網管的位置。重點是都在西安。在萬念俱灰之中,他依然試圖設計與她的未來。
他的好友很快各奔東西:愛看球的馬立濤果然去瞭大連上學,想去大城市的唐斌考到瞭上海,張國昆老傢在山西,就報瞭太原的一所重本。
盧文秋滑瞭檔,一心認定自己要落榜瞭,隻好等待補錄。
然而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盧文秋還是不用進廠,而是去武漢學日語。張卓文和他報的同一所大學,但比他多考瞭十分,便錄到瞭中文系。他收到錄取通知的時候,看著這所自己從來沒有聽過的學校,一時感從中來,什麼話都說不出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