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梅歌(94)
作者:紫月糕
“哪能是真的不需要啊,不過就是他們自己沒發現需求而已。”奚九酒轉過身看她,眼神亮晶晶,“曹識那個大兒子,曹染,就因為手皴瞭就做不瞭絲綢商人瞭?他傢也不算窮瞭吧,居然連盒手藥都找不到!”
“大概不是找不到,是想不到。”
“他們不會,就是咱們的機會。”奚九酒用力握拳,“胭脂,妝粉,螺黛,口脂,面脂,花子,手藥,香澤,脂粉就這些門類,嶺南居然一小半都沒有!他們畫的花子難不成還想和你我比嗎?口脂,面脂,香澤,手藥,咱們一定能做的比他們好多瞭!”(註2)
攢竹終於找到瞭腦海中最後一塊拼圖,終於知道奚九酒想做什麼瞭!
“你想做脂粉?”
“自然是要做買賣的,不然白送他們一筆大生意,凈買些用不著的東西,我錢多燒得慌?”
咦,這話怎麼聽過?
攢竹沒理會奚九酒的小小回敬,越想越興奮:“曹行首的胚綢就是做這個使的?”
“不然嘞?胚綢也是綢,當紗佈使,我可沒那麼奢侈。”(註3)
“哦,對瞭,回頭這些傢夥兒事兒不用另外買瞭,使君把範龐那脂粉鋪子折抵給瞭我,裡頭工具都全,直接搬就是瞭,哪裡再有什麼缺的,咱們再添置。”奚九酒一臉勤儉持傢,敲敲額頭,“還得尋柳柳來問問,範龐的妻小應該如何處置。”
舒服的泡澡時間就此結束。
按理說,範龐犯得又不是什麼株連的事兒,他妻小自然輪不到奚九酒來處置,可現實卻是範龐是個男人。
哪怕他暴虐,無度,愚蠢,傲慢,但他是個男人。
一個傢庭沒瞭男人,他的宗親兄弟,就找到瞭名正言順的理由侵占他的遺産。
就像曾經的桃娘。
柳柳現在提起範龐,很平靜:“我也是跟瞭他才知道,他看中我,除瞭圖色,還看中我能說會道,能當他鋪子裡免費的幫傭。他妻已經生瞭孩子,小郎君都七八歲瞭,自然不在乎我是不是還能生育。”
範龐最後罪能坐實,能被重判,一半原因歸於他確實眼光好,柳柳確實能說會道。
“範龐傢裡還有沒有親眷?”
“沒有,他是一個人逃到嶺南的,大抵在原籍犯瞭事兒,在這裡沒親戚沒宗族,妻子是他買來的童養媳。”
奚九酒問道:“他的妻子和孩子人怎麼樣?”
“他妻子叫董金娘,那是個好人,我受瞭傷,她給我上藥,我被關在柴房餓肚子,她讓她兒子爬洞來給我送吃的。”柳柳嘆氣,“他這樣的人,既然會對我動手,又怎麼會放過原配呢?平時也是非打即罵,我見過,她身上的傷不比我少。她兒子鉆洞那麼熟練就是為他娘,那個洞原本就是為金娘掏的。”
奚九酒懂瞭,但她還想見見董金娘,囑咐柳柳悄悄把人帶來。
柳柳引瞭人來,奚九酒愣住瞭,不就是範龐鋪子裡那個神情木訥的脂粉博士嗎?
難怪她沖後宅救人攢竹推櫃子炸街都沒人攔的。
她一身素衣穿的像是守寡,神情雖然還有些擔憂和忐忑,可一點都不木訥瞭。
奚九酒開門見山:“使君說你傢那間鋪子歸我瞭,但按律隻判罰瞭五萬錢,東市一傢鋪子,連房帶店的,哪裡會隻值五萬錢?這鋪子算我賃下的,賃錢,我每月按市價給你,應當夠你們母子生活瞭,你們可有住的地方?”
“有的,還有個一進四間的小宅子,就離這兒不遠。”董金娘似乎是不敢相信,試探著問,“賃錢,就給我瞭?隨便我花?”
“給你的錢自然是你花,不然給誰?”
“按東市市價?”
“自當如此。”
董金娘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綻放開來,最後還沒憋住透出幾聲極其快樂的笑聲:“咯咯咯~”
旋即意識到自己笑得太燦爛和世情不合,趕緊堵上嘴。
柳柳笑瞭,拉下她的手:“金娘,奚娘子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嗎?全嶺南要是還有一個你能放肆笑的地方就在這兒瞭,想笑就笑。”
董金娘看看柳柳又看看奚九酒,還是沒忍住繼續快樂:“謝謝奚娘子!謝謝奚娘子!”
奚九酒雖然有所預料,但這般順利還是超出她的想象,不由得提醒:“範龐被流放,應該回不來,你怕是要守寡瞭。”
董金娘笑得更加開心瞭:“別人守寡是要哭的,我守寡卻是要笑的。”(註4)
看得出來笑得很開心瞭,臉都要笑爛瞭。
上一篇:谁懂,我重逢了学生时代的暗恋对象
下一篇:再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