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梅歌(91)

作者:紫月糕


便是他派人太平別院學習求取,來回耗日持久,奚九酒這獨門生意少說也能多掙一年的錢,哪裡比得上她這就積極推廣教學來的便宜?

“使君,九酒但有一求。”

“但說無妨。”奚九酒直言相求,薛默反而松瞭口氣。他可不信世上有人為他人盡心竭力是全然無半點自身所求的。

奚九酒一字一頓:“我要嶺南境內,再無娼寮。”

“原就囑你協助禁娼事宜,李崧頗有進展,剩下這幾傢秦樓楚館也開不瞭幾日,何須請求?”

“並非隻是一時之風氣,奉上之典獄,我要嶺南再無娼寮!”

薛默沉默片刻:“你當知曉,娼妓自古傳來,禁之不絕。”

便是青樓都關停瞭,也有人於傢中做那半掩門的暗娼行事。

奚九酒恨聲道:“便是攔不住女子生計所迫自賣自身,也不想攔男歡女愛人倫大欲,但也絕不放過那等迫人行事、從中勾連的無恥之徒!無論他為夫,為父,為城狐社鼠,為族長宗親,為官吏鄉霸,我都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薛默發現,奚九酒可不僅僅是輕描淡寫的埋怨瞭:“你便是這麼恨?”

奚九酒捶著心口:“日日塊壘在胸,夜夜錐心刺骨,片刻不能相忘!”

“那便依你。”薛默想的是,青樓楚館中的女子到底經歷什麼,才會讓奚九酒這麼一個曾經風光無限的花魁這般深惡痛絕?

“我這就回去擬定條陳,日後我治下若是再有行奸事者,絞刑起判。”

“多謝使君。”

奚九酒送薛默出門的時候神情已經恢複尋常,淺笑嫣嫣,任誰都看不出她方才的狠辣決心。

薛默離開,意味著席面可以開始散瞭,奚九酒當先就看到一個咬牙切齒的藍臬。

他鞋好像換瞭?

“奚娘子好手段,便是使君也這般優待。”

奚九酒自知早就把他得罪狠瞭,也不怕多得罪幾分:“托福,倒是明府,瞧著神色不佳啊,可是近些時日貢舉解試考出的舉子成就實在不堪入目,鳴不平的學子怨氣沖霄,才擾瞭明府清靜?”

藍臬咬牙切齒:“使君要給舉人們發放津貼,把他們全都解送進京省試!這可是你的主意?”

奚九酒一咧嘴,這主意還真就是她出的。

時下科舉管的實在不嚴,有才無才應該如何分辨?便是抓住瞭舞弊,也沒法兒重懲,實在吃力不討好。

既然這樣,那就不懲瞭,解試原就是為省試舉才,既然你們都過瞭解試,那便別在傢鄉俗物中耽擱才華,進京趕考去吧!

什麼?

沒錢?

節度使出錢出人,把嶺南道的舉子全部組團,打包送上京都!人多安全有照應,還包單程路費,這樣的好事上哪兒找去?還不速速打包行李,過瞭這村可就沒這店兒瞭!

嶺南到兩都路途遙遠,讓那些身嬌肉貴的的舉人們用兩條腿走,光是這一去一回的路途就要走一年!

桂樹新發三十枝,每年科舉應試者甚衆,馬傢的影響力根本傳不到京中,奚九酒不信這些無背景無才學的傢夥能考中。

要是真有考中瞭的……他都能正兒八經當官兒瞭當然得謝謝出主意請人資助他們上京趕考的奚九酒啦!

京都居,大不易,路費是給瞭,可是他們要留在京都應試備考恐怕得散盡大半傢財,再要回來千難萬難,便是真的回來瞭,他們在鄉間在縣衙的職務自然要卸任交托他人,影響力也早就被取而代之瞭!

可派人護送資助上京趕考,考完再折返嶺南,實在靡費巨大,馬傢區區地方世傢也支撐不起,他們也在糾結是派人維系原來的關系,還是另選他人接手。

如今為瞭此事全嶺南道都是沸沸揚揚,馬傢內部也是蠢蠢欲動,各人都有各人的心思,便是到時候能保下些許勢力,也是元氣大傷,影響力在不符以往。

可謂是兵不血刃,便消解瞭馬傢在地方上的影響力。

而對薛默而言,這般即能把那些科舉舞弊的舉人變相流放一千五百裡,還能在朝中邀一個“鼓勵科舉”的政績,不過廢些錢財,但是他身為節度使,自然有些比他們自己走路更省錢的法子瞭。

奚九酒打瞭個哈哈:“明府又不姓馬,當真要和馬傢一起,聲名狼藉嗎?”

“馬傢何時聲名狼藉瞭?”

奚九酒款款露出一個笑:“馬上。”

藍臬又是心驚,又是生懼,更看不懂奚九酒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猜也猜不準,隻得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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