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梅歌(51)
作者:紫月糕
“洗幹凈瞭再來,熏人呢你這是?”攢竹嫌棄得把她推入水桶裡,洗凈瞭臉上的脂粉才註意到她眼下的烏青,又心疼瞭,“我知道你心有安邦志,但也別廢寢忘食的,這事情哪裡是做得完呢。”
“知道瞭知道瞭。”奚九酒頂著濕淋淋的發從水裡鉆出來,豎起一根手指堵在她的唇前,“美人兒這般囉嗦,可是要減三分容色的。”
“去你的。”攢竹呸呸兩聲,“你洗澡水進我嘴裡瞭。”
奚九酒勾瞭一抹她唇上的胭脂,晃一晃手指,然後,放進瞭自己的口中,朱唇嘟嘟吮著手指,聲音卻無比坦蕩:“我也吃瞭哦。”
“那你多吃點。”攢竹抓瞭她的手把胭脂全都蹭她手上,才抱瞭奚九酒換下來的髒衣裳,嘴角卻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她不再時時刻刻想要洗澡瞭。
真好啊。
奚九酒這份條陳沒有馬上送上去,而是略壓瞭壓,等到黎明村率先關照的行署,醫館,倉庫,廚房和茅廁都修建完畢,民宅進程過半,奚九酒才帶著空出來的已經被洗刷幹凈的軍帳和部分可以提前撤離的軍卒再登廣州都督府大門。
條陳和送回來的東西一起送瞭進去,奚九酒在門外候瞭半日,得到張猛“使君今日事務繁忙,暫且無瑕見你,改日聽憑通傳”的消息。
不見就不見吧,奚九酒要是想見就能見薛默,她還有點害怕呢。
但廣州都督府裡,薛默卻把這份條陳翻來覆去看瞭好幾遍,梳理這次賑災的得失。
廣州都督府隻出借瞭幾日軍卒和軍帳,甚至奚九酒還雇傭流民裡的皮匠和健婦把這些營帳修補清洗瞭一番,比原先送去的更幹凈牢固,想來用不瞭多久,剩下的營帳也會逐漸被送回來,可以算是毫無損耗。
府兵也都跟著吃瞭幾天肉粥,肚子滾圓,興致高昂,並且將其視為待遇極優厚的公差,時刻盼望能再來一次。
流民得瞭安身立命的過冬之所和平穩的賺錢機會,糖坊得瞭訂單、原料、力工和可以預見的大利潤,海商得瞭好貨品等著大賣一筆,就連蔗農都能順利賣掉竹蔗,獲得遠超往年的利潤。
奚九酒還把相當數量的糖霜送進瞭廣州都督府,一旦他開始使用,廣州府內的達官顯貴也很快會對這一産品趨之若鶩,提供相當不菲的銷路,甚至可以影響到周邊的州府。
唯一損失的,似乎就是奚九酒,讓出瞭糖霜生意的部分利潤。
但誰都知道今後廣州府制糖的,誰人不看她臉色?若是廣州府也如兩都一般立個制糖行會,她便是行頭會首的不二人選!
若非今次趁勢而起,換做平日,任是多大的訂單,憑她一個孤身而來的外鄉女子短短時間又怎麼可能得到這樣的名望和權力?
薛默從來也沒想過,安置流民這種耗費巨大吃力還不討好的事情,居然能被做的方方面面都隻有得,沒有失的!
甚至她還嫌人不夠!
“張猛!”薛默喊人進來,“你帶人,喊上番禺、南海兩縣的府衙,把廣州府街市上的乞丐清瞭嚴審一遍,該砍得砍該抓的抓,篩完剩下的,都當做是流民,送到黎明村去。”
“唯!”張猛雙手接令,“百姓能過個好年瞭,使君仁義!”
他剛從流民村回來,知道黎明村的生活條件可比乞丐好多瞭,連做工的工錢都有保障,被送到那裡去是大好事啊。
薛默把這份條陳在掌心拍瞭拍,他以前倒是也想仁義啊,這不是以前手底下沒能人嗎?
乞丐身無長物居無定所又心無記掛,最容易鋌而走險,更不乏藏污納垢,街市上乞丐一多,從小偷小摸到殺人劫盜淫辱婦女的刑案都多瞭。縣衙若是遭遇無法破獲的積案,上級給瞭壓力就會把乞丐全都攏在一起審一遍,多半能摸出一些線索。
他到瞭嶺南之後發現這是個好習慣,將之作為年終慣例,但問題是審完之後呢?
有罪的倒是容易,判完拉倒,可裡頭一堆老弱病殘,放瞭他們也沒去處,還是得去要飯,然後還會有雞鳴狗盜之徒混進去。
這回正好,交給奚九酒瞭。
一時間,廣州府城裡的治安和面貌都改善瞭好多。
但這還不夠,薛默叫瞭幕僚進來,一邊擬奏折請旨,一邊同時五六封書信給嶺南道之外的數個州府太守。
就一個意思:你哪裡流民成風煩不煩啊?那就送我這裡來吧!我幫你分憂幫你解圍,放心,我受得住!
薛默看著自己手底下這幾個筆桿子寫出來的書信,花團錦簇,結構工整,寫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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