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梅歌(46)

作者:紫月糕


“沒……多大事兒?”

“李少府不是已經給你公道瞭嗎?那個要逼迫你的惡人已經死瞭,你還怕什麼呢?一個死人,是沒辦法來害你的。”奚九酒微微瞇起眼,眼中有寒芒閃爍,“對瞭,你那個同鄉是誰?”

奚九酒掀起瞭簾子,陽光灑進來,女人下意識瑟縮,似是自覺陰暗,怕被陽光灼傷:“文娘,帶妹妹進去,姨姨受瞭驚嚇,你和妹妹好好安慰她。”

小女孩聽得半懂不懂,文娘卻憑借隻言片語湊瞭大概,此刻神色無比茫然。

她也想不通。

奚九酒摸摸她的頭,笑容完美:“你進去吧,關沖,你過來,有點事兒交給你。”

“娘子。”關沖低頭聽應。

奚九酒壓低瞭聲音:“營地裡有個人,讓他出個意外吧。”

“娘子不可!”身後突然響起瞭李崧的聲音!

正密謀殺人的勾當呢有人突然出聲,關沖被嚇得瞬間拔出瞭刀架在李崧的脖子上!

刀身雪亮得往李崧脖子上一壓,一線血痕出現在瞭那白皙的頸子上,鮮血順著刀身流淌,滑落在地上,濺開一朵血紅色的花。

講公道

“郎君!”

“少府!”

李崧的長隨和衙役沖瞭過來!

“退下!”李崧不懼頸上白刃,厲聲喝退隨從。

“關沖!把刀收起來!”奚九酒下令,微微笑著,神情嗔怪得掏出帕子給他捂傷口,“李郎君你這般突然說話,當真是嚇到我瞭。”

李崧摸瞭摸脖子上的一道血痕,後退一步不接她的手帕,端正一揖:“是我孟浪,娘子莫怪。娘子,在下有一事相商,還請借一步說話。”

奚九酒看著左右驚疑不定的神情,也收瞭圓場時的輕浮神態,端正回禮:“少府請。”

隨從衙役府兵面面相覷,真沒事兒?

關沖收瞭刀叉著手吊兒郎當的,應該沒事兒吧?

若是攢竹在這兒,定能看出來,關沖平素冷面,調教瞭許久才學會些跑堂應有的笑臉相迎,非要吊兒郎當,那得是緊張極瞭。

奚九酒和李崧並未避著人,隻是讓人站遠瞭些聽不見他們說什麼。

隻見奚九酒笑容燦爛,李崧溫和有禮,好像真的隻是商議尋常事物。

卻不知他們聊天的內容如此刺激:“郎君是如何知道,我與關沖在說些什麼的?”

“那人死得太巧瞭,衙役都是積年老吏,手裡最有分寸,沒我命令不會打死人,怎麼會一杖正好落人頭頂?我雖然不知道是誰動的手,卻看見瞭關沖就在近處,他能做到這件事,而你剛剛命令殺瞭他。沒有這麼巧的事情,想來是他聽瞭主人的命令。”

哎呀,要幹壞事的時候他發現瞭呢,以後要忽悠這傢夥不就難瞭。

對瞭,現在不需要忽悠他瞭,但她的形象破滅,他不會自覺受騙,轉過槍頭來給她找麻煩吧?

“可郎君還是配合瞭。”既然縣衙的差役已經被他調教得如此聽話,那後續的幾杖,自然也是他點頭瞭。

“奸污婦女,打死莫論。”

奚九酒眼波流轉,似有柔情欽佩,似是仰慕英豪,李崧的心再次不爭氣得狂跳起來,便聽著奚九酒輕聲嗔問:“那郎君是如何聽到我們說話的?”

李崧會武藝,卻不是關沖的對手,更比不得關沖在沙場上練出來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奚九酒不信他能在關沖沒發現的時候摸進來。

“我本是想與你說,若是覺得他有罪可直接告訴我,切不可妄動私刑,見你出來便到瞭帳前,不料卻聽到……”

聽到奚九酒準備給人安排個意外。

李崧插手一揖:“我雖不明就裡,卻信娘子人品,做事自有原因。可暗殺終究不是正途,但向直中取,莫問曲中求,若有冤屈,在下願為其張目。”

奚九酒定定盯著他:“少府可知,這種案子,不論是非黑白,造人非議的終究是女子?”

“那是他們心懷污穢不修口德,與被害者何幹?”

“少府可想過,女子活的本就難,再遭人非議,孤女寡母,如何生活?”

“若是因此事將她們母女逼入絕境,那便是一方父母辦事不利!”

奚九酒眼波流轉,終於笑瞭:“冤屈是有,但願不願意申訴,就看少府能不能說服受害者瞭。”

“某,但願一試。”

奚九酒叫出瞭文娘,親自守在賬外防止有人靠近偷聽。

營帳的簾子挑開著,帳子門框著裡面的李崧和女人,陽光透過門框撒進去,落到他們的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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