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梅歌(45)

作者:紫月糕


另一邊則立瞭十幾個木架子,上面全都綁著被扒瞭上衣的男人,背上的被刑杖打出來的痕跡清晰可見,綁在這兒沒遮沒擋沒吃沒喝還要被指指點點,很想死,且快死瞭。

這些都是這兩日在黎明村犯事兒的,兩個不信官府要私逃的,剩下的都是欺淩老弱的,搶錢搶物的。

還有一夥兒七八個是結伴違反宵禁想要去摸到寡婦孤女營帳裡去占便宜的,領頭的已經被李崧砍瞭,剩下的都要在這兒吊三天,以儆效尤。

除瞭那兩個想私逃吊到今日日落,這一天放下來後還能繼續編回營地,除瞭會被嘲笑兩句不會有別的懲罰。

而其他人這三天不死在這兒也會被送去幹苦役,分地的好事和他們無緣瞭。

而此時,李崧帶著衙差把個衣衫淩亂的男人扔在那個木架子前,地方簡陋連刑凳都沒有,就幹脆都免瞭,番禺縣差役掄起帶著木釘的刑杖劈頭蓋臉得打下去。

那男人腿的都軟瞭,一邊抱頭鼠竄一邊嚷嚷:“是她勾引我的!是那個婊子勾引我的!我給她一個黃籌她就給我弄一次!”

衣衫淩亂的婦人正在哭哭啼啼,一聽到他指控,臉色乍青乍白,面如死灰,本能緊緊摟著身邊的小姑娘。

差役們一聽這話紛紛停瞭手,這若是你情我願的做交易,這也算罪過嗎?

就在此時,陡然聽到一聲怒喝:“還不把這個意圖奸污婦女還倒打一耙的奸惡之徒亂棍打死!”

衙差一激靈,高高舉起的刑杖本能得落下去,卻不知為何手肘一酸,刑杖失瞭分寸,正好砸在那人的腦殼上,那人頓時鼻中噴出兩道鮮血,癱軟下去。

回頭一看,是奚九酒。

糖菩薩此刻面如寒霜,通身散發著凜冽的殺意:“繼續打!”

雖是菩薩心腸,卻有雷霆手段。

刑杖落下,聽不到慘叫,“噗噗”的悶響像是砸在一灘爛肉上,更瘆人。

奚九酒給女人披瞭件衣裳:“大嫂,你別怕,李少府是好官兒,不會聽那個男人瞎說的,他會給你主持公道的。”

女人聞言一顫,低著頭隻哭,不敢說話。

奚九酒見她衣著雖然寒酸,臉卻洗的幹凈,拿鍋底灰塗瞭眉毛,嘴唇被她咬得紅紅,便知道是怎麼回事瞭。

奚九酒意有所指:“你就算不為你自己,也得為你女兒,振作些。”

被她攬在身側的小女孩五六歲的模樣,發如亂草,皮膚粗糙,撲在她娘身上哇哇大哭。

奚九酒這話正中軟肋,女人抱緊瞭身邊的女兒,嚅囁著:“是,是他強迫我的……”

女人嚅囁著,哽咽著,最後怒吼著:“是他強迫我的!”

聲音淒厲,仿佛杜鵑啼血。

奚九酒聽出還有隱情:“李少府,她心情激蕩,我想借處營帳安撫一二。”

“娘子請。”李崧把營帳裡的書吏叫出來,給她空出地方。

“文娘,帶妹妹在門口玩會兒,別讓人偷聽。”奚九酒讓女人坐在矮榻上,“現在沒有人瞭,你得跟我說實話。”

女人的故事很尋常,夫妻倆帶著女兒逃荒,男人半路死瞭,女人走投無路,同鄉誘哄她,讓她做小,她以為能找個托付找條生路,可那個同鄉連自己也養不活,不僅沒找到托付,還多瞭一個人欺負她,暴打她,最後扔下她。

女人沒瞭辦法,破罐子破摔,做瞭暗娼。

後來就被一起攏進瞭黎明村。

在黎明村,有飯吃,女人還搶到活兒,今早洗瞭碗拿到瞭紅籌。

她以為,是找到瞭新的生路。

誰知道,今天那個男人來瞭,她這才知道,之前誘哄她的那個同鄉也在黎明村!

就是他“介紹”這個男的過來!

他拿錢要她賣,她不想賣瞭,他就說要把她是個婊子的事情說出去,說她反正賣過,不怕多賣一回,說她當瞭婊子就一輩子是婊子,別想脫身,不如就這樣吧,來錢快。

她心如死灰跟著進瞭樹林子。

然後就被巡邏的衙役抓瞭個正著。

“奚娘子,我知道我下賤,可我女兒還小……奚娘子你是好心人,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女兒!”女人淚流滿面就要給奚九酒跪下。

奚九酒抓住她的胳膊肘強行拖起來,臉上笑容有絲絲微妙的詭異:“你這話說的奇怪,本來就是受害者,給你主持公道是應當應分的,哪裡要我救呢?”

“我……沒錯?”女人臉上都是迷茫。

“自然沒錯。”奚九酒讓她坐下,“瞧你緊張成這個模樣,我還以為是多大事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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