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梅歌(278)
作者:紫月糕
是你畏懼崔傢門第將她拒之門外,英娘走投無路,撞死在大理寺階前!”
奚九酒豁然劍指,劈面大罵:“你敢在這大殿之上行兇,不過是因為目標是我這卑賤樂伎!若是一開始你便知道仇人就是韋興,當真有膽尋他報仇嗎?
畏威而不懷德,有小勇而無大義,懼上傲下,叛君徇私,就憑你,他日九泉之下,如何有顏面在莫飛釋面前談俠義二字!?又如何敢自認為他知己好友?!”
顧承榮如遭天雷劈面,癱軟在地,被金瓜武士順利拖走。
滿朝文武再無一人敢搭腔。
李令月看得兩眼放光。
奚九酒殺瘋瞭。
忽然上首傳來天後無喜無悲的聲音:“這麼多事,你如何都記得?”
“天後容秉,民女不才,卻有一能,過目不忘。”奚九酒指瞭指自己的太陽穴,“這許多年來樁樁件件歷歷在目,我記得韋興門下的短處拿住的把柄,也記得十三年前,五州災荒,我是如何傢破人亡!”
“我笑顧承榮癡愚,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居然讓韋興蒙騙這麼多年!猶且不知,韋興便是昔年五州之亂的漏網之魚!”奚九酒伏地,跪求,叩首,“民女今日,不為公義,隻為私仇,為十三年前死在五州災荒裡的父老鄉親,向韋興討一個公道!!”
天後的目光掃過群臣,昔日朋黨衆多,聲勢昌隆,可此時此刻卻再無人敢為其言語。
奚九酒追隨韋興十年,他的每一個黨羽,每一次謀劃,每一次勾連,都有可能在奚九酒手中有著確鑿的證據!
自覺把柄見不得人的,想想何暇前車之鑒,能茍一時茍一時。
便是自覺坦蕩的,還得仔細想想自己和韋興的交往裡又可能有多少晦澀,多少算計,會被奚九酒當衆揭穿?
他們也怕,怕奚九酒口中再拿出何等證據醜事,便是不傷筋動骨,也能顏面掃地!
韋興昏厥,黨羽閉口,是時候發起最後一擊瞭。
天後緩緩開口:“你可有證據?”
“我有。”
滿朝文武皆欲殺
是薛默。
奚九酒松瞭一口氣,五州之亂她沒有能找到更多更有力的證據。
幸好薛默這個唯一人證,足夠有力。
薛默見韋興大廈已傾,再難起勢,終於開口落井下石,給韋興的墳頭蓋上最後一鍬土。
“臣有罪,昔日坐視韋興貪污,懼其威勢不敢言語,今日見奚九酒一女子也如此膽魄,心中萬分慚愧,願出首舉告,韋興昔年勾連地方豪族,囤積居奇推高糧價借此吞沒田産私匿人口,以至於民不聊生,釀成五州之亂。”
天後的眼神落在薛默身上:“細細道來。”
“唯。”
其實薛默知道的事情也並不多,他當年隻是個隨行護衛蹭功勞的小軍官,位卑職小,又是出身禁軍,韋興怕他是天子眼線更得瞞著。很多事都是事後推測的,他也沒有奚九酒的口才,把舊事講的精彩紛呈。
但他是當年的親身經歷者。
當年那場牽連五州之地百萬生民的暴亂,那一次死裡逃生的前因後果,他同樣歷歷在目,如今再回想前因後果,便能清晰勾勒出韋興昔日的所作所為。
薛默在描述一場慘劇,可衆人視線卻都不由自主地把視線落在靜靜俯首的奚九酒身上。
韋興為財劫掠屠戮嶺南世傢,引得世傢背棄,斬他根基。
當堂揭穿張泚、朱贊醜聞,造成盟友離心,斷他枝蔓。
打擊何暇、顧承榮,使其下屬逼戰,折他爪牙。
奚九酒步步為營,終於讓韋興衆叛親離,孤立無援。
此時此刻,曾經挾世傢之勢橫壓朝堂,黨羽無數的韋興,卻不會再有任何一個人為他說話,替他辯駁瞭。
最後,再用十三年前的公案,為他的對手奉上一把最名正言順的刀,由一個局外人劈下清清白白無可爭議的一擊絕殺。
薛默的聲音落下。
奚九酒姿態是卑微的,但卻以最堅持,最決絕的聲調回蕩在大殿上,在那回聲中,仿佛是亡靈層層疊疊的呼嘯:“民女替十三年前五州之亂中死難的父老鄉親,請天後主持公道!若能將韋興正法,民女萬死不辭!”
他死瞭,把柄才會煙消雲散,他死瞭,醜聞才能永遠掩埋,他死瞭,對手就能瓜分他殘留的勢力,他死瞭,天後就能收獲主持公道的賢明聖君之名。
此時此刻,韋興之死已經是朝野上下的共同利益,韋興之死必然是滿朝文武的衆望所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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