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梅歌(189)
作者:紫月糕
哪怕不行差踏錯,隻是薛默厭煩瞭她,她都會被贈送轉賣,像個物品一樣到處流落,不知在哪一環節就莫名其妙得死瞭,或者輾轉之後流落青樓,死相淒慘。
所以她隻能卑微再卑微,諂媚再諂媚,瑟縮再瑟縮,隻求在這個她能攀到的門第裡求得一席棲身之地。
她像是一隻流浪的貓兒狗兒,瑟縮在別人傢的屋簷下,進不去,不敢走,討好著這座房子的每一個主人,生怕被一腳踹瞭出去。
莫說在正室面前耀武揚威,哪怕在飛霞面前,她也是伏低做小。
幸好她因容貌並非最上乘,沒能學歌舞詩文等娛人之道,而學瞭算賬經營有可用之地,見薛默需要又夙興夜寐得學習庶務,薛默為瞭方便行事給瞭她一個正經的妾室之位,才算是有瞭跟腳。
外人看來她煊赫,可她自己清楚,腳下無根,命如浮萍,所以她像對待聖旨一樣對待薛默的每一道命令,在薛默畫下的地界規行矩步,剖出一顆忠心鮮紅熾熱擺在他面前。他不說的,不允許的,對她而言便是雷區。
可今天不知道怎麼瞭,居然頭腦一熱寫瞭那麼一張紙條,居然還敢當著使君的面送給奚九酒!而且現在還被飛霞發現瞭!
這要是告訴薛默,她命都要沒瞭!
她雖然沒有得罪過飛霞,卻也沒有同飛霞有多親近,飛霞比她大十歲,又有孩子,是薛夫人最忠實的擁躉,看不上,也用不著和她結交,她怎麼會替她隱瞞!
“吱呀!”門突然一聲打開,嚇得秦思如同被踩瞭尾巴的貓一樣躥起來。
卻見飛霞一張保養得宜的臉:“怎麼在門外站著也不進來?”
“正要來攪擾姐姐呢。”秦思給自己壯瞭壯膽,一步邁進去。
見門一關,秦思心一橫直接跪下:“飛霞姐姐,今日多謝你瞭。”
飛霞原本要扶的手頓住瞭,慢慢收回,坐下身:“我單問你一句話,你給她的消息,是否有傷使君?是否有違使君意願?!”
“不會!絕對不會!”秦思指天發誓,薛默明白說過,他根本沒想讓奚九酒死。
他隻是送兩個人情罷瞭。
……
昨日藍臬來登瞭廣州都督府的門,問薛默既然要離任,是不是會把奚九酒帶走?
“我問過她,她不願意做我妾室,那便由她。”
天知道秦思聽到薛默這句話的時候是用多大的毅力才讓自己端著的茶盞不磕碰出聲響的!
藍臬咬牙切齒道:“這等不識好歹的女人,使君何必顧惜?”
“你要做什麼?”薛默看到旁邊侍立秦思,揮手讓她退下。
等藍臬走瞭之後秦思進去侍奉筆墨,卻見薛默笑得像看瞭天大的笑話。
薛默說,嶺南殘餘的士族不忿奚九酒滅馬傢滿門,要殺之而後快,讓薛默不要護著她。
“這群窩囊廢,人是我讓砍的,判是李崧下的,現在腦袋都掛在城門上過瞭個年瞭,該流放的也都不知道走哪兒去瞭。他們不敢得罪我,也不敢得罪隴右李氏,連出錢出力收容孤兒弱女鬥不敢,便隻能拿個出頭的女子撒氣,世傢,果然就是一群窩囊廢啊!”
秦思給薛默倒酒:“我見方才那藍縣令出門時神情舒暢,被使君拒絕還能有如此氣度,也算是頗有城府。”
薛默晃著酒杯否認:“我答應瞭。”
秦思都呆瞭:“啊?”
她知道薛默素來隻看結果不顧人命,有功是真的賞,死人也是真的多。可奚九酒對他功勛累累,便是不看她是女子,她也做的是筆墨事,比不得身手高強的護衛皮糙肉厚,便是這樣也不願意護她嗎?
“嶺南本地士族好歹有些根底,誰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裡還能冒出個人來找事兒?她奚九酒既然不願為我妾室,我也沒必要護她周全,交出去算是全瞭嶺南士族一個面子,省的日後找我麻煩。我跟他說瞭,背信棄義不好聽,我不會幫他們,但也不會救她。”
反正也不用他來救。
黎明村的事全是奚九酒在操辦,光是安置流民就得有幾個月,她要是沒瞭,黎明村不說分崩離析也會恒生波折,韋興要是想安安穩穩接這份功勞就得把奚九酒護全乎瞭。
用人之道,無外乎示之以威,誘之以利,韋興讓奚九酒頂瞭那麼大個罪過難免人傢心存怨望,正好此時神兵天降救人性命,也好讓奚九酒盡心竭力,認真做事。
但是和韋興的勾連,薛默連秦思都不願意提起,反而饒有興致得揣測:“你說嶺南士族和奚九酒,這次能活下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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