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梅歌(182)

作者:紫月糕


依靠治民入朝為相何等艱難,薛默在嶺南兢兢業業,治得嶺南境內土匪絕跡商貿興盛,連均田制都落實瞭,讓奚九酒不遠千裡也要來這落腳不就是圖他一個總體上吏治清明嗎?就這還不是老老實實幹瞭兩任,還得奚九酒送他一個安置流民之功才能動一動嗎?

韋興能在數年之內火速提拔青雲直上依仗的功績本就是軍功,可一方封疆大吏要入朝封相的前提,本就是交出兵權。

昔日戰功已經是明日黃花,中書令這一高位足可嘉獎,可三大戰功之二接連動搖,又傳出瞭他搶奪下屬軍功的風聲,民間都罵得這般兇瞭,朝野之上,怕不是說他屍位素餐,不堪為相的折子已經堆滿瞭大明宮的案頭吧?

入朝之本搖搖欲墜,難怪他急火上房的找政績。

納妾意

奚九酒和攢竹念叨:“韋興這次怕是會不惜血本不擇手段瞭。”

“是啊,他再找不到這樣一個天賜良機瞭。”攢竹撇嘴,“別傢的政績他可買不來。”

朝中重臣又不是傻子,事情是誰做的,政令是誰發的,一目瞭然。小功績或許還能勾兌勾兌,但黎明村往來人員數以萬計,瞞不住。

政績功勞都能允許他們私相授受,那與賣官鬻爵何異?

若是此舉都能放縱,何苦再打壓世傢大族?重返東漢魏晉,以出身門閥定高低,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任由世傢大族壟斷官職權位好瞭!

尋常官吏可扛不住世傢合力的搶奪功績。

可偏偏這一次,黎明村出面的人是她奚九酒,薛默幾無露面,隻在背後提供支持,這便給瞭他們操作交易的空間。

因為奚九酒曾經是韋興的人!

若是薛默肯配合說辭,便可以在朝中上書奚九酒此行出自韋興授意借此替韋興邀功,再宣揚一番他與劉憐香的風流往事便有瞭取信於人的可能,才有分走政績的機會,以此堵住朝中那些罵他的嘴,這麼好的機會,他如何會放過?

“而且時機還這般好。”奚九酒嘆氣,“攢竹,你說如今韋興這般情況,真能能求一個全身而退嗎?”

攢竹不假思索:“不可能,公主雖然大度,卻不是心軟的人。”

前些年公主曾經周遊天下代天巡狩,遇到貪官污吏,那也是一條街一條街的砍,開刀問斬能把刀都砍劈瞭。

“那韋興跑到嶺南來求共計,是不是也有求一個外任之意?以退為進,避開朝中風波,算退讓,也算認輸,好叫人不再對他窮追猛打。若是再配上這麼一個大功勞,日後但凡給他個機會,他就能趁勢而起重入朝堂。”

“有可能!”

越是這樣,奚九酒就越要下手,

打蛇不死,必受其秧。

“證據,證據。”奚九酒喃喃著,“還有哪裡能尋到能將他釘死的證據?”

韋興出身士族,視庶民為豬狗奴婢,若是讓他來瞭嶺南,本地的百姓便要遭殃瞭!誰能逃得過他的盤剝?

攢竹以為自己懂瞭奚九酒的擔憂:“是瞭,定然要找到證據,方能留些後手!”

且不說韋興這個東主實在不是東西,奚九酒過去十年日日如履薄冰,最後脫身也險些搭上性命,單就是如今奚九酒已經知道瞭韋興和她有大仇,如何還能忍得日日相對,為他賣命?

可天不遂人願,沒幾日,攢竹回來時便是神情鬱鬱。

奚九酒便知道事情又不成瞭:“又晚瞭一步?”

攢竹氣的要直跺腳:“何止一步啊,鄰居說,那戶人傢七八年前,剛搬過來的時候就遭遇過一場大火,滿門盡滅,早被滅瞭口,連傢中都被燒成白地,什麼線索都沒留下!”

“不是已死就是失蹤,這手尾處理的真幹凈啊。”

是瞭,韋興與公主相爭,那麼公主必然也在經歷尋找韋興罪證,而韋興自然最清楚自己犯瞭什麼事,或是滅口,或是收回,就算是偶有僥幸逃脫的,也是公主要竭力收容的。

她奚九酒若無偷天之幸,就憑借她的微薄力量,如何在世傢和皇權這兩方勢力夾縫之下,奪得能給韋興一錘定音,能為她全傢,為五州災荒中枉死的百姓複仇的證據?

人證失蹤,物證被毀,她要拿什麼證明韋興的罪?

“咚咚咚!”樓下跑堂來敲門,打斷瞭奚九酒的思索,“娘子,那人又來瞭!”

“誰?”

“上次討打的那個。”跑堂補瞭一句,“現在他神情可乖瞭,還說要給娘子送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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