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吓到了吗？”

那人分外礼貌的用语，在司妍眼中显得格外冷漠。他的一举一动告诉司妍，她现在是一只误入魔鬼后花园的蝴蝶，而这里的一切无一不昭示着‘过去的已经过去’。

司妍摇摇头，赶紧擦掉眼泪，她怕一出声的哽咽会让对方更加怀疑自己。

什麽才是地狱？什麽才是折磨？原来盼望与对面那人一直相守，永远在一起，是一种昂贵的愿望，这种负担不起的念想会随着时间慢慢膨胀，直至变成痛苦。

“我就是写这告示的人。”他指了指司妍手里紧握着的纸。

“你考虑得怎麽样？”

司妍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她盯着对面那个男人看，他现在面色如常，正等着司妍的回答，刚刚轻描淡写的口吻更是没有半分关心。

司妍深吸了一口气，把段无的手拉过来。

“不好意思，还给你。”把这张纸放入对方的掌心。

她知道，对方还想问她什麽，可司妍心里清楚，如果再多说几句，她就要心软留下来了。

司妍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来时的门，她握着门把手，转动，推开。她迈过那道门，仰头向上望去，阴沉沉的乌云布满天空。

转身关门时，司妍想最后再看一眼，可通过门的缝隙，她只看到了他眼中的错愕，除此之外，什麽都没有。

她用那种眼神看他究竟是什麽意思。段无还想深究，但与她的视线交彙在司妍的关上门后，彻底被截断了。段无想要走上前去的沖动，也随着门的关闭，消失不见。

地下室，段无看着悠悠的火光，心里莫名觉得空落落的。

另一边，司妍回到家，脑子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他对我是什麽印象？以为这个姑娘会同意这份工作，结果出乎意料地被拒绝了。为什麽呢？工资不够？她难道只是来还给他这张纸吗？既然她不想来，大可直接忽视就是了。他难道会因为我的奇怪举动，找上门来吗？

司妍挠了挠头发，翻开包，打开手机，点进相册，里面那张空白的墙壁的照片正静静躺着，她关上手机，看向天花板，长叹一声。

“我每一次见你，都是在失去你。”

再不结束的话，那心痛定能让她无法忍受。她的任务应该完成了，不出意外，段无脑子里只剩下她拿着告示拒绝的记忆了。

司妍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那条银色的挂坠，她再次握紧项链，睁开眼，自己正坐在床边，床上躺着的正是段无，她再次回到了那个飘雪的夜晚。

她看着他的身影，内心变得柔软，嘴角也不由得上扬。她凑上前，看见段无慢慢恢複面容，惊喜万分，她果然成功了。

但随即又愣住。她意识到自己必须赶快离开这，司妍顿时慌乱起来，她低头一看，忽然发现，手中的项链正在慢慢化为白色的光点消散在手中，彙集在空中后环绕在段无身边，随着这些光芒在他身上消失不见，司妍的心也变得平静，不属于她的东西终究以这种方式回到了他原来的主人身上。

段无的记忆被篡改，她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了。

“我爱你。”在匆匆关上卧室门前，她不舍地对他说道。

她小跑着穿过客厅，打开大门，冷空气夹杂着大片鹅毛般的雪花扑面而来，外面的地上已经积攒了厚厚的一层雪，司妍走出去，关上门，漫天的雪花从空中落下，充斥于天地之间，远处的灯光昏黄点点，它们在等待着司妍。

她跑过那条玫瑰丛包裹的小路，穿过熟悉的凉亭，呼吸着陌生又干燥的空气，最终，在一棵高大的松树旁停住脚步，她回头看向那栋房子，不少窗户正亮着。此刻，正下着大雪，那座房子就像是童话里的城堡。

“再见了，段无。”司妍轻轻说道，呼出的白气很快消散了。

当段无起来时，窗外正飘着鹅毛大雪，他下床，打开窗，发现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冷了许多。他回头，奇怪床上为什麽会出现一条深绿色的毯子。

司妍回到家，看着自己的客厅里摆满了画，这和记忆里段无送她一堆昂贵画作的场景重叠，忍不住笑出了声，屋子里的笑声没一会就安静了下来。司妍坐在沙发上，盯着那幅段无给她的画像，在客厅里出神了很久。

一直到天亮，司妍发现自己睡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身上披着自己的大衣，换做以前，这麽冷的天，早上起来定是要感冒的。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去厨房拿出自己以前在家用的玻璃杯。倒了半杯，她拿起杯子，正想喝水，却发现上面的水垢还没有清理干净，又把水倒进水槽，对着阳光用手沾了水，去擦里面的污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