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春色(7)
作者:梨鼓笙笙
张家势大,近几年也有不少状告张家的折子,只是陛下一向待他们亲近,统统按下不提。但圣心难测,没有降罪的折子,安知是真被抛之脑后,还是暗暗记了一笔?
故而荣嫔心中不免升起了希冀。
趁着陛下难得有厌恶张氏的时候,若是她能把握机会,或许吴家也能像张家一般,步步荣华。
于是,荣嫔开始精心打扮自己,不时在皇帝下朝后回宫的必经之路上穿梭,以求某个时刻与圣驾“不期而遇”。
这日,她独身一人穿过御花园,眼尖地看见陛下身边的大太监吕全侍立在假山旁。
她心中一跳,惊喜猜测陛下莫非就在附近?倒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当下蹑手蹑脚地下了白玉石桥,从假山的另一侧过去,正在张望,却听见假山里头有些异样的声响。
踮脚去望,不见其人,只听见女子一声声娇媚的哼声。
“你这女人,真是胆大包天。”男子的声音冷静又沙哑,似乎毫不怜惜,可那猫儿般的声响却从未断绝。
荣嫔惊得退后几步,险些踩上断裂的树枝发出声音。
她心慌得不行,快步回到自个儿宫里好一阵才缓过神来。
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分明就是陛下与窦美人!
没想到,窦美人的腿居然这麽快就好了。
更没想到,一向最守礼数的陛下,居然会同她天为被,地为席……
这样的荒唐,是她从未预料过的。
她本能地瞧不起窦美人为了媚上什麽手段都敢使,却又敏锐地察觉到,与窦美人在一块儿的陛下,似乎和在她们面前一向温柔体贴的陛下,大为不同……
她不免好奇。
陛下的这一面,那位自恃宠冠六宫的张贵妃,可曾知晓?
……
“浪蕩的小贱人!她怎麽敢?”
重华宫中,张贵妃气得浑身发抖,满屋子的宫人都瑟缩在边角,不敢触主子的霉头。
唯有一名身穿鸦青色宫装的宫女,在大殿中央跪得笔直。
“窦美人为了承宠,一向是不择手段。”宫女的声音却很冷静,“今日在御花园假山的事,并非是窦美人第一次逾矩。起初,陛下还训斥她不安分,可如今,却很是喜爱。”
“窦家怎麽会教出这样的女儿?”张贵妃咬着后槽牙,想起自己因为逾矩罚了窦氏,这些时日连陛下的面都见不着,可那窦美人却敢背地里拉着陛下做这样的事,就恨得半边身子颤抖。
“娘娘出身名门,可窦美人,不过是窦家在扬州养的瘦马。她一出生,就是为了迎合贵人而生,就是专门养来伺候人的玩意儿,娘娘自是无法想象。”
闻言,张贵妃倒怔住了。
她莲步轻移,走向那个垂着眼的宫女,纤细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审视地望着她。
“你是窦汶音最信重的宫女,为何要向本宫告密?”
宫女擡起眸,平静地和张贵妃对视。
那张脸,赫然就是葳蕤轩的春桃。
第 7 章
荣嫔特意将消息递给了重华宫,却久久没有见着回音。
只听闻,近日张贵妃似乎不再往御驾跟前凑了,反倒是日日去给太后请安,孝顺得堪称阖宫典範。
待皇帝到太后宫里请安时,太后就笑着让人端了碟葡萄来,皇帝接过尝了一个,微微点头。
“内务府刚派人送来的,这是潮州新上贡的葡萄果,哀家尝着甚好。”
“母后说的是。”皇帝也笑笑,擡手为太后剥了几个,就听她道:“要说这葡萄,御花园的假山旁也扡插着种了一些,可那结出的果初时尝着甜,回味起来却酸,想是到底不如潮州的来路正派,上不得台面。凡是大宴,便是名贵不易得,也总得用潮州葡萄撑场面,若是混了北边的葡萄,虽新鲜一时,却容易引人耻笑。”
闻言,皇帝面色如常,甚至还颔首应道:“的确如此,凡事,自然还是大家出身的更叫人信服。”
太后听着满意地笑起来,亦是点到为止。母子俩亲亲热热地说了会儿话,太后才告乏让人送皇帝出去。
皇帝出了门笑容依旧,和气地问太后身边的姑姑:“……近日宫嫔们可有悉心侍奉太后?母后这里,实在太清净了些。”
“娘娘也喜爱清净些。”那姑姑笑了笑,又道:“陛下来得也是不巧,贵妃娘娘前脚刚走,她侍奉太后娘娘的时候,可是热闹着呢。”
“她性子一向活泼些。”皇帝笑应一声,转过身后,眼神立时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