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德温四世中心]白马、草药与苍鹰(43)
作者:挽霞楹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后来并没有向当事人求证过。
但那个月色寒凉的夜晚,却如烙印一般留在了记忆深处。
十月的第一周只有一个晴日,之后几天依然阴晦多雨。我到十月身体恢複了一些,能勉强起来处理事务了。迎接我的,是迟来的暴风骤雨。
御医团、长老院、宗教事务所……以及一些“外来党”贵族,几乎所有曾被我得罪过的人,都在这几天对我接连发出弹劾。罪名自然不需要罗织,俯拾皆是——“擅离职守”“越殂代疱”“巧言令色”“玷污圣所”“私下进行危险的巫术试验” ……甚至“礼数不周”这样的小问题,也被人参了一本。
“你看看你,这些年都干了什麽。”威廉大人摇了摇头,把手里的文件放回桌上,“真是没有浪费一点时间来给自己树敌。”
无论如何,御医团是容不下我了。得知这个消息时我很平静,但拿到鲍德温亲笔签署的解职书,心头还是不免感到刺痛。
最后一次以御医的身份被召见,我被要求在堂前止步。隔着差不多半弗隆的距离,我远远看见鲍德温端坐在椅子上,一旁几名匠人正在泥板上捏着什麽。我见那些匠人穿的黑衣很熟悉,辨认出他们正是负责守护圣墓的那一拨修士——法兰克君主死去后,棺前设置的等身雕像,就是出自这些人之手。
意识到这些我很慌,禁不住忘了规定,往前快走几步。两边的骑士“刷”地拔出了剑,拦到我面前,与此同时,鲍德温也看过来了,他似乎很惊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耶|稣基|督啊!”鲍德温夸张地感叹道,“一具骷髅朝我走来了!”
我知道自己现在堪称形销骨立,也知道他想起了那句着名的黑死病谚语。但我擡起手摸了摸深陷的眼眶,并没有顺着他把那句话说出来:“希望你不要变成我这样。”
“一场恶战,不是吗?”鲍德温重新坐下,挥手让骑士退下,并给我安排了椅子,“看来你的棋术应是有所长进,到底是胜天半子。”
“是啊,我赢了。不过没什麽长进,只是运气不坏。”我一坐下来就问了,“你叫这些人来做什麽?”
“面具。”鲍德温指了脸颊,他全身上下唯一还算光洁的地方,“想想看,如果我戴上面具,我军不论离多远都能一眼看见,唯我马首是瞻,敌人远远望见我亲自领兵,也能震慑到他们。”
“真是异想天开,”我选择唱衰,“恐怕所有的箭头都会先沖你来。”
“有真十字架立在身后,我本来就是衆矢之的。”
“也对。”
如此,我便不说什麽了。安静地看着泥瓦匠做出两个脸部的泥模,合在一起成範。
“高迦米拉捎了口信,说你有话要讲,是什麽呢?”
他这麽一问,我嘴里顿时涌起一股苦涩的余味。我很想告诉他,凯雷特死了,被人残忍地杀死了。那个孩子没有被看错,他聪明、勤奋、心地善良,再过十年,就会长成强壮有力、技术精湛的医者,可这个光明的未来却被一双手给生生掐断、葬送在了孩提之始。间接害死他的人尚还茍活在这世上,甚至对此一无所知。
“凯雷特死了……”我只说出开头,就梗住了。
“我很遗憾。请……节哀,不是你的错。”
鲍德温不能走近,就说着不太擅长的安慰人的话,有些生硬地对着虚空做出拍打的手势。见状,我把剩下的话全部吞了下去。
“我没事。”我站起来,準备告辞了,“之后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你多保重,要多为自己打算。”
“你也是。”鲍德温轻轻说了一句“平安”,这同时也是道别。
然后,他就掏空国库去建一座石头城堡,还给了我一纸辞呈。
威廉大人说这是我应得的。
我不这麽认为。
因为我深深地明白,我非是被放弃的……恰恰相反,我是被选择的。
默然忍受命运暴戾的毒箭,挺身反抗人世无涯的苦难,他为自己做出了选择,也强行替身边的人做出了选择。
他自认为的最优解。
十月五日,鲍德温领军开拔,带着浩浩蕩蕩的十字军主力,从雅法港口北上,我不在随行者之列。于是十月七日,霍亨索伦一家临走前,我便有了机会去见高迦米拉一面。
我带上了这几日赶出来的书稿——三分之一的巨大亏空已经无法弥补了,只能尽量挑出重点内容,能写一点是一点。我动用了先前给鲍德温赶制生日礼物的技术,合订了一个不太整齐的线装小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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