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德温四世中心]白马、草药与苍鹰(42)

作者:挽霞楹


“为什麽?”我大感意外,叫停的话为什麽由他来说?

“有完没完!你活下来了,兇手死了。杀人偿命,那个犹太小孩,”讲到这里他眼睛里还是闪过一丝轻蔑,“也算不上死不瞑目。我难得救一个异教徒,也算是在人世间攒了一点功德。这种恶心的事情我可不想再来一次了,所以你还是乖乖闭嘴吧。”

科林说完就走了,我还想质问“茶水”的事,但拄着拐杖出了门,就看不见人了。从他最后一句来看,下令杀死我的人怕是一个地位不低的贵族。

我对此丝毫不感到惊讶。

还是那个问题,科林到底站在谁的立场上?为什麽偏偏是他来出面叫停?

我想不通,但这些话我还是听进去了。科林到底救了我一命,我不能连累到他。

所以,只能暗中调查了。

做出这个决定,真正对不起的人是高迦米拉。自我中毒以来,她一直不遗余力地为我奔走,明里暗里得罪了好几股贵族势力。鲁阿人微言轻,威廉大人事务缠身,而御医团的同行多数作壁上观——直到今天我才意识到自己的人缘有多差,没遇上落井下石只能说是万幸。当我告诉她,我不需要帮助了,我是真的做好了再次被大骂一通的準备。毕竟,她最近为了我的事情劳心劳力太多,甚至干扰了《医典》译书的完成计划。如今已经接近九月底,还有三分之一的内容没译,眼看着是要留下遗憾了。但高迦米拉听了我的话,只是稍微露出一点困惑的表情,就接受了这个没有结果的结果:

“没事,我知道了。你好好休养,不要有心理压力。”

“唔……谢谢。”

鲍德温近期不在耶路撒冷。变故发生的第二天,他就动身去雅法海港检阅船队了。

“虽然没有攻下巴尼亚斯,但到加利利海过冬的原计划不变”。他说。

我想这根本不是计划去“疗养”,因为他同时还在加紧筹措资金和人力,也一直与北方驻军保持书信联系,应该还是为了雅各浅滩上的防御工事。我托威廉大人带去了我因染上疟疾不能随行的消息,想来是令人信服的,毕竟我这个夏天确实多病多灾。由于疟疾是烈性传染病,他回来后我也不能立即去见,于是这几天的动向,都是通过高迦米拉了解的。

鲍德温真的打算十月移驾太巴列,在加利利海附近驻留到次年四月。

十月到次年四月,是黎凡特一带的雨季,也是地中海最不平静的一段时期。我很清楚,一旦进入十月,从西方来的朝圣者就要抓紧时间返回故土,错过了开船的时机,就只能等到来年开春再动身。

再次见到高迦米拉,我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由于之前动过“把人留下”的坏心思,感觉道别的话都说得不够真诚了。我提醒她,一定要赶在十月九号之前动身,因为上旬一过,地中海的风浪就会高到危险的程度,到那时哪怕勉强成行,旅途也不会太平。

“好。”高迦米拉答应了,似乎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问我:“我正要去向鲍德温辞行,你有什麽话想要我带到吗?”

“我?”你都要走了,还想着我的事啊。

说来有些神奇,我后来对西方人的骑士精神産生了发自内心的尊敬,竟是源于一位生来就与此种头衔无缘的女性。

“是的,我已经想好了。”她点点头,坚定地说,“请相信我,我会尽量详实、客观地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出来,也请相信鲍德温,他一定能查明事实真相,并对此事公正、合理地做出决断。”

哦,真|主在上。我是真的差一点就为这种态度折服。

我沉默了一阵,用以平複心情,最终还是回绝了这个提议:“不用了,谢谢。你的心意我领会了,但我觉得还是私下调查比较好,等到找全了所有的证据,再去找鲍德温揭发不迟。”

“你是要自己调查吗?”还是那种微微困惑的表情。

“是的,我已经决定了。”我也学着她的样子使目光坚定,不知有没有办到,“我还有时间去查明真相,但你得抓紧时间动身了。难得的独处时间,我希望你们能好好告别。”

“我会的。”

“最后一遍——谢谢你,高迦米拉。你的友谊是我在这个夏天里最大的收获。”

十月一日,天难得放晴,夜间天气清朗,一丝风也没有,只是到了月历下半,天边唯有半弯残月,星光也不甚明亮。

我在床上躺着,怎麽也睡不安稳。月光明明那麽淡薄,却搅扰得我心神不宁。半夜醒来,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高迦米拉问她父亲的那句话,究竟有没有再对鲍德温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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