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6)
作者:风里话
当真情之所动。
崔慎似木桩倒退一步,一时间竟失了反应。
厢房中静得可怕,只余地上纨绔断断续续的呻/吟,伴随着屋外渐近的妇人閑聊声。
“玉儿疲懒,歇晌到这会还不起身,还劳您来看她,该她向您请安!”华阴夫人一路引人入院,“今日丫鬟老奴怎不在的……她随我住这,规矩原是少了些。”
“自在些好,以后玉儿嫁来府里,便是我同她娘两个最最亲热,要甚规矩!杜氏亦满意这桩姻亲,打心里喜欢。
……
“大人,您能成全妾吗?韦玉絜擡首恳求,“若能,请你现在出去挡住她们,然后告诉他们你要退婚,容妾一条生路。”
说着,就要下榻去将地上的纨绔藏起,却被人一把拉回。
“大人不愿。”少女贴着他胸膛,颔首自嘲,“早知今日,当年灞河上,妾就不该发善心。妾认了!”
她挣脱他的桎梏,破罐子破摔跌回榻上,任凭身前无限春光流泻,听外头廊下即将就要迈上台阶的脚步声,看愈发清晰的轮廓人影。
一点点逼近。
但见崔慎朝宋琅走去,一个手刀劈晕了他,将他扛起藏入床榻里间,翻来一床被褥遮过。
他自然想明白了,今日种种都是眼前人一手策划的。引他来看这荒唐的鸳鸯戏,与他挑明心意。又掐着时辰引两位高堂来此,以作施压。以华阴夫人的庭训,若见女儿作出这等行径,还有外人在侧,大抵会打死她以全家门清誉。
且不说他当真欠她一条命,便是没有此间恩德,婚姻嫁娶也该两情相悦,如何能因他一人之欢喜而将她逼上绝路!
然而他却没再按照她计划中的离去,开门堵住彼此的至亲。
“玉儿!”敲门声已起,是华阴夫人的声音。
韦玉絜没能够及时回神,只睁着一双愈发圆亮的眼睛看少年脱袍除衣,袒胸露背,上榻箍掌于她腰背,贴在一处。
“你——”少女大惊,挣扎欲要脱身。
“你可以不爱我,可以重新择旁人。”崔慎堵住她的话,“但宋琅绝非良人,他若真心待你,断不会如此不顾你名节胡乱要你,更不会将如此重压负在你身,陷你入这般境地。”
话语压声落下,比不得敲门声洪亮。然崔慎空余一手故意弄出的床榻吱呀声,却很是清晰。
“玉儿!”华阴夫人尤觉不对,推门入内。
目之所及满地皆是钗环衣袍,淩乱不堪。寻声望去,榻上正是欲避未避的一对少年男女。
女郎推拒不开,少年蛮力豪夺。
“逆、逆子——”杜氏捂胸又捂口,几欲站不稳,幸得左右侍婢搀扶强稳心神。
“阿母!”少年似被人唤醒回神,转首望去。
冠玉面上是真实的情动欲念的反应,呼吸粗重,面红耳赤。这会只无限愧意,垂首低眉认错,“儿被歹人下药,如此唐突了三姑娘,是儿的不是!”
大婚
十一月下旬,整个长安城的丹桂都谢了。包括城中司徒府和城郊小慈安寺两处,由司徒韦济业专门请人培植延缓花期的桂树,亦是落花成泥,枯叶飘零。但这并不妨碍这日司徒府中锣鼓喧天,鼓瑟笙箫,一片繁盛之景。
阖府花谢落红的光秃枝干都细细缠上了一层又一层大红的绸布。枝头挂着早早定制的如意结和双喜灯笼,灯笼加盖琉璃罩,里头整齐统一地点着寸长的蜜蜡。盈盈烛光,百千之繁,好似星火燎原,闪烁在红波金灿中,驱除秋日萧瑟,比拟瑰云晚霞,成为另一番极致景色。
凡入府道贺的人观过,无不称而赞之。
出嫁的是大司徒和华阴夫人的掌珠,韦三姑娘。但这盛景和心思,尤似当年司徒迎娶夫人时。
世家的翘楚,帝国的公主,从前朝流传至今的美谈。
日头转去西边,韦玉絜已经更衣理妆毕,就等吉时盖上喜帕出门。
上月小慈安寺那一遭,她不仅没算计成功,让崔慎受辱而退;反被他将了一军,那般境地现于彼此母亲面前。当下其母杜氏便连番致歉,华阴倒是好说话,只素手盘着一串佛珠,摇首搀她坐下。
“十三郎无心之过,左右两孩子下月就要成亲,又在我这处,透不出风去,无妨。”四两拨千斤,安抚了杜氏,又彻底绝了韦玉絜退婚的念头。更在当日,便带她回了司徒府待嫁。
韦玉絜六岁那年,便随母亲入住小慈恩寺,每年只有在她和兄长生辰时,母亲才会带她回来府中,一年就两日阖家团聚的日子。
如今逢她出嫁,母亲曾与父亲说好,婚前七日让她回府待嫁。这会早了近一月,阖府都很惊喜。毕竟好好的一家人,夫妻恩爱,儿女绕膝,如此散在两处生活,韦济业和韦渊清父子二人,总觉遗憾,思亲深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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