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19)
作者:风里话
“野菊荸乃极寒凉的果子,妇人本不可多用。尤其是姑娘这样的身子,又是入冬时节,她前些日子不是才发作得寒症,怎可用这等吃食!”林大夫笔下一张方子改了又划,划了又添,“便是贪嘴,尝个一两枚顶天。一日十枚,用了这麽些天,都赶上红花牛膝了。”
闻红花、牛膝这两样活血化瘀的猛药,杜氏愈发焦心惊慌,忙问严重与否,要如何调理。
林大夫扫过四下。
“不碍事,都是亲近的人,林大夫但说无妨。”杜氏示意嬷嬷将丫鬟们带下去,合上门。
“且先用这方子养上半年,之后看情况再调方更换。好在少夫人年轻,素日华阴夫人亦是养生有道,姑娘底子还在,人还好。”
杜氏念了句“阿弥陀佛”。
林大夫看了眼母子二人,缓了缓道,“就是日后少夫人怕是、子嗣艰难。”
杜氏惊愣住。
“至少近两年,公子且莫要子嗣了,妊娠産子会要了少夫人命的。”林大夫点了下头,“往后再慢慢看吧!”
屋中沉寂几分,屏风另一侧内寝的朱雀与青鹄显然听见了,彼此对视一眼。青鹄尤为发愁。
“我们都听大夫的。”须臾,杜氏比崔慎先回神,派人送大夫离去。
“你杵着作甚,还不去陪着,你瞧瞧你做的孽!人姑娘才来我们家还没满月!”屋中就剩母子二人,杜氏狠瞪崔慎,低斥道,“那日好好地歇在家中,你非要去西山,诱得玉儿与你同往,闹出这等子事!”
崔慎没有多言,返身入了内寝,杜氏叹了口气亲自去膳房看着侍者煎药。
冬日昼短夜长,待大半时辰汤药煎好送来,已经夜幕降临。寝屋中该点起烛台,但韦玉絜还未醒,崔慎挥手谴退了侍者,如此只剩榻边一盏孤灯。
微弱灯火勾勒榻上人苍白面容,榻畔人萧瑟影子。
许是药稠微苦格外熏人,未几韦玉絜醒了过来。
崔慎扶她起来,“是现在用药,还是缓一缓?若稍后用,我派人去温着。”青年容色隐在阴影里,辨不出情绪。
韦玉絜更是无话,只接来用下。
崔慎便又打水给她漱口,后道,“今日躺着不起来了,身子擦一擦便好,免得沐浴再受凉。”
于是,韦玉絜重新躺下去。
“那你休息吧。”
韦玉絜闭上眼。
崔慎看着她,片刻熄了灯。
新月如鈎子,不见光华,室内漆黑一片。只有彼此呼吸声交错缠绵。
“你为何要这样?”比定力隐忍,崔慎根本不是韦玉絜对手,他始终还是当年那个热烈赤诚的少年。
一腔情意未尽,烧得如火如荼。
这一刻,终于再难忍住。
她带着他去采的果子,当着他的面一枚枚吃下去,还和他说他让吃多少便吃多少!
他以为的种种,全是她的特意算计。
“妾成亲前便说了,心有所属,不欲嫁给郎君。既不愿嫁你,自然不愿给你生儿育女,这是什麽难以理解的事吗?”
“新婚当晚,我说可以等,这之前不会勉强你!”崔慎胸膛起伏不定。
“红口白牙的话,妾从来不信。你我同室而处,能保证什麽!妾信奉的是行胜于言,既然郎君只作言语,那妾便行了这举止!”
“你——”崔慎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看她。
他眼中抑着火海,眼前浮现的却是她午后湿透床褥的淋漓鲜血。
是要多抗拒他,厌恶他,才会在他明明给了承诺后还要多此一举,还要把自己弄成这样!
“气大伤身,郎君息怒。”韦玉絜往上掖了掖被角,伸出手拉住对方晃动的衣袖,“近些,妾提不上力与您扬声说话。”
青年咬牙靠近。
妇人微微擡了身子,温声道,“其实如今妾这般,郎君当高兴才是。是妾有疾,累您或许无后,您可休妻,无人会置喙。当然您若非要霸着妾,垂涎妾一副身子,妾这会没有了育子的后顾之忧,想来慢慢地也会好好侍奉郎君的,鱼水之欢本也是彼此同乐。”
“你……”崔慎几欲一把拂袖离去,人都已经转身了,还是顿下脚步静了片刻,认命地低眉垂首,“玉儿,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韦玉絜轻叹了一声,当真认真了些,“郎君要妾说几回,要妾怎样做,才能放过妾!妾不喜欢你,不想要这桩姻缘,但妾胆怯无法,想让你退了它,放过妾,就这麽简单。”
“你说妾以前不是这样的,可是妾分明记得,郎君以前也不是今日这般。以前的郎君从来对妾,有求必应。如今又为何非要强取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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