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栖(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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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冒出声杌子脚在地上挪了一下闷中带些嘶厉的声音,钟文生猛然一惊,虽不敢擡头,却也是停下了话头。
拓拔宪看了眼屏风后站起来的纤瘦影子,道:“无妨,你继续讲。”
钟文生又将晋纯在南方的处境说了一方,不仅随行的制军忌惮于他,怀疑他包藏祸心,欲离间自己与君王,南方的世族也如临大敌,想着如何能让他打道回府,或者魂断此间。
“那麽,与你素来交好的袁氏一族如何?”拓拔宪略过不提,敏锐意识到他话语间的埋伏,掌搭扶手,靠着圈椅椅背问道。
钟文生为难道:“臣……君子绝交,不出恶言,臣会拘束族中之人不要枉法,也会配合陛下行事,还望陛下在此事上成全了臣。”
有些事,说破了无毒,反而是含而不露的,会让人越发猜疑。
拓拔宪笑了笑,“朕知道了。无事的话,先退下罢。”
钟文生行礼后出去,钟慈音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君王的脸色,看不出什麽变化,也不知对父亲是满意还是仍在试探。但不论如何,眼下她最需要的便是在后宫站稳脚跟,这样不论陛下作如何想,她总能帮上父亲。
想着,她便软了腰肢跪下道:“臣女有罪,未曾及时避让,听了陛下与臣子议事之言。还请陛下责罚!”
文令仪还以为进来的人都出去了,正要从屏风后出来,刚露出半个身子,听见这话,又见了钟慈音以退为进的做派,一下子收住了脚步,闪在了屏风后。
拓拔宪看见在屏风处一闪而过的袍角,倒也知道她为什麽这麽急,只怕是为了她的好哥哥。便没立刻打发了钟慈音出去,靠着椅背斜睨了她一眼道:“是朕留下的你,论罚,过了。只你说出了口,朕若不罚你,不能成全你一片忠心。”
钟慈音见他搭话,心中一喜,试探着擡起水润眸子道:“父亲说陛下仁厚、赏罚分明,果然是的。臣女看着,陛下身边虽人才俱全,却不曾有在添衣进膳加炉子这些事上留心的宫人,要个暖炉还要陛下提出了才办。这自然是陛下忧心国事、无暇顾及微末小事的缘故。可臣女却十分心疼……”她音量忽然小了许多,方才还擡着的眸子也耷了下去,眼帘深垂,“陛下恕罪,臣女失语。只臣女一片心,还望陛下明察。陛下若能罚臣女用心做这些事,臣女便……死也无憾了。”
她说完了后,跪在那一动不动,仿佛不敢面对自己说了这般大胆的言语。
可等了等,见陛下毫无反应,不由也有些慌了神,不明白自己哪一步做错了。
文令仪想着他们说话只怕还要好一会儿,便到了窗边,隔着密闭的青绿色团花窗棂沉思,发髻正中的凤钗嘴中衔了两挂玉珠,稳稳地停在当地。
拓拔宪见她从屏后走远,身影虽还可见,有宫女们的遮挡,总不甚明了了,耐心顿失。
想了想道:“栖元宫不远处有座宫室,名曰闻章,于你很合适。不日便搬进去罢。”
钟慈音大喜过望,也不问是何位份,只声儿发颤道:“得陛下以此相待,臣……臣妾无以为报,只有尽心侍奉,才能明妾心志。”
拓拔宪嗯了声,便让她出去。
钟慈音咬了咬唇,爬起来告辞后,朝门外去。跨过门槛时,正有些失落,忽而注意到地上的足印水痕,想起贵嫔娘娘进了此间还没有出去,于闭门时望了眼英俊寡言的君王,心跳如雷。
陛下这是在……故作冷淡地护着她?
文令仪听见了闭门声,忙转过身,匆匆地来到拓拔宪身边,欲言又止。
想了想,还是先继续帮他研墨,时不时看他一眼。
拓拔宪恍若不知,拿狼毫在砚台舔了一笔,还未落笔,皱了皱眉头道:“不是说要替朕将油烟墨找出来?”
文令仪看了看他不悦之态,话到嘴边又咽下,乖乖到了多宝阁那边替他找油烟墨,想着替他做些事,提要求更容易。
找到了后,刚要开口,却又被人打发去吃早膳,正好含光宫也送来了衣裙,一并换了,又回到他的身边来。
“陛下”,文令仪下了决心要问问哥哥在南方的事。
刚开了口,拓拔宪将手里的奏折一掷,丢在了光可鑒人的桌案上,骂了句岂有此理。
文令仪眉心一跳,不想知道他为什麽生气,都是一国之君了,有些气难道还受不下吗?但又不能不问,只得耐下心问道:“发生了何事?”
拓拔宪捡起奏折,递给她道:“你看看。”
文令仪不情不愿看了下。见不过是李沖从北边送来的请安折子,其中唯一值得生气的许是他觉得北地苦寒,求主上準允他今年中秋回洛阳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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