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只小熊，调到夜光模式，可以照亮夜间的路，使童心不被黑暗淹没！”

司晨愈介绍，心愈被纯粹的、给他人带去快乐的幸福填满，嘴角愈向上，笑容也愈耀眼。她献宝似地拎起最后一个袋子，在陆刈眼前珍而重之地晃晃，

“最后最后，便是一块小蛋糕，因为暂时不知道你喜欢什麽，就点了我最喜欢的口味！”

“祝你生日快乐，陆刈！”

陆刈剎那间红了眼睛。

从司晨拿出小熊时，他便隐隐有了某些预感，只是听到最后一句“使童心不被黑暗淹没”，才略略放下心。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突然如释重负，或许本身便不相信司晨能知道他的生日，不相信为他过生日亦是司晨冒大雨前来的动力之一；儿童节听上去虽然幼稚，可这却是一个正当的理由，司晨想通过这个理由，补上因出借数学笔记的感激，也是可能的，她向来懂礼。

他望向她。彼时司晨已重新拉上了包的拉链，将包向后潇洒地一甩，背上了包；眼中是等待着夸奖的、如同孩童般的亮光，灼灼动人。

他突然很想丢下手中的包装袋跑回房间，太过突然的惊喜，太过突然的祝福，就像她眼中的亮光，就像在长年累月不愿对他人有期待的、踽踽独行的冷秋中，冒出更适合出现在寒冬的火盆；似乎正是他所需要的，但却是过分的、他承受不起、因而想绕开的。

“谢谢……”

未等他组织好被沖击地七零八落的思路，司晨便故作老成地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似地说了句：“谢谢你的笔记，我回去会好好複习的！”便又胡乱撑着伞，慢慢模糊在雨中。

陆刈站在原地，肩上衣服单薄，司晨掌心的热量，似乎仍驻于上，像燃尽后的余灰，在微冷的初夏雨季，是恰到好处的温度。

不是承受不起的，不是想绕开的，是想让她再停留一会儿的。

好像旅人向着既定的目标前进，虽心有所向，却仍然会为途中的黑暗惴惴不安；因恐惧而加快脚步时，手中却突然多了一盏灯，一瞬间路旁摇晃如鬼影的树林，也成了难得一见的夜游美景。

谢谢你，司晨。陆刈在心中默默道谢着。

他重新上楼，回到暗处的孤岛。打开窗，暴雨随着风倒灌入户，可比之令人清醒的凉感，更多的却是暖意。连日的焦虑，似乎被司晨递到他手中的四个袋子分散乘下，而他那压着多般重负的心，也被雨水默默地沖刷后温柔地托起。

勇者会承认自己的不足

张至近日很崩溃。

期末考试结束，他的排名不升反降。班里同学许是受到司晨逆袭的激励，看着短发女生日日在第一排静心学习，不断对比过去司晨与当下司晨的成绩，加上班里老师频繁拉司晨出来当典型激励学生，学习氛围一片大改，认真的态度从司晨周边起波状推至班级角落，致使原在年级垫底的班级总分，竟能和被学校重点培养的创新班中的吊车尾，勉强打个平手。班主任大手一挥，表彰班会豪气十足，班级前五名排排站在讲台上接受表彰时，除那固定的奖状外，个人同时奖励蓝牙音箱，奶茶炸鸡班上同学人人有份。

一片欢腾中，总有人失意沮丧。

张至就是其中之一，他数学失利，这次数学又难度普通，高分者层出不穷，过往的优势被极大削减；也让他强烈意识到，单单数学拔尖是绝对不足的，想登顶，数学拔尖永永远远只是开始。

懊悔地锤了两三下桌子，他擡眼看着从讲台上排队走下的五人，看向第三位陈姝，心情更加阴翳。

成绩排名出来前，陈姝就找到他，委婉表达了日后不过多交流的想法。他本还惊喜于陈姝突然叫住他，或许是为了给他打篮球时加油。在陈姝出声招呼的第一时间，他便环顾篮球场四周，想找到一个观衆能坐下的合适位置。而后在周边男生或打趣或豔羡的目光中，直直跑向陈姝；最后一段短短的路线，则硬生生地剎住脚步，试图走得庄重又帅气。

他根本没想到陈姝是来告诉他日后不要过多交流的。

陈姝手中还捧着一本语文笔记，说是他或许用得上，想用于表达对张至的感激。张至僵硬着接过笔记本，简洁的封面设计，干净的字迹，姝丽的、要求自己远离她的玫瑰。他看着陈姝离开篮球场，高马尾垂在脑后，规律地随风微微摆动，红色的蝴蝶结在阳光下像火焰一般，慢慢灼烧着他的心髒。

同打篮球的男生跑到他身边的喧闹声，衆人夸奖语文笔记的啧啧声，好像离他很远很远，直至他被调笑着问起陈姝找他的原因，被要求重新演绎一番和陈姝的对话，他才仿佛回过神一般，暴躁地呛到：“和你有什麽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