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笼中匙/坠云(43)

作者:有猫不让我更新


“晏吉,”我声音颤抖,闭了闭眸,垫起身子问他:“我还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当然可以,我的楚妃。”他轻声说。

他的嘴唇和我慢慢近了,我一笑,快被泪打湿眼眶,直直地主动吻上,赠予他我的爱意不悔。

我不会接吻。

是他接受了我的所有,然后带着我去和唇舌进行一场共舞,慷慨地送我王城里最独一无二的玫瑰。

我摘下的不是王的桂冠,神明的荣光。而是生为而人的责任与欲望。我将被他收为所有,以我的骨血、情爱和自由为证。

恍惚间,我看见那年天上浩瀚群星,风火流云,长霖城内熙熙攘攘,到处都是火树银花,小贩叫卖声不断,男男女女欢笑声不绝,巨大的花炮霎那间化为看得见的烟火,五光十色地炸开于天空上,令人目不暇接,城中心的灯塔都没它璀璨。

在这一片热闹里,混沌的星海渐渐铺成毯,从望不尽的宇宙之中,破苍穹、越人间,如同天梯一样向我飞驰而来。它在对我招手。

“楚煊。”

有人在叫我。

“楚煊。”

一声接一声。

“楚煊!”

我聚在眼中的泪终于滑下,那些属于过去的虚影都在模糊之中破碎了,我抓着萧凛,与他贴得极近,被他吻得灵魂都战栗,还有声音在我耳畔哀鸣。它在催促我需要一个答案。

“最后一个问题,萧凛。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没办法记起过去,我们可以从头再来吗?”

“在你我之间,我没有这样的选择权,楚妃。任何一段感情,承受过伤害,都不可能从头再来。”他在真心实意地回答我,自愧我。

“……”

“……”

沸腾的花火在坠落,它已从天上走到人间。我懂得他的反常,也懂得我的留恋。

“萧凛。”

我最后说。

“嗯?”

“我知道为什麽我会对你动心了。”

我笑起来,斑驳的光影就似一场奇怪的梦,等风来,等雪落,等惊蛰生,等万物醒。

——神明告诉我,我们值得一场相遇。

生死难寻

入秋了,长霖的夜总是下雨,我却喜欢这样的天气。只是因为前些日子病了,昨儿刚好,宫里的人便不允许我开窗赏雨,我没什麽异议。

在这他乡之地,我拥有用多个教训换来的品质,就是听劝。

听人劝,吃饱饭。这话里蕴藏的道理我虽不完全懂得,但也算有所领悟。

我扶窗靠在窗前,侍女阿庆在我身侧,她不说话时,我有时会想不起来她,意识不到她的存在。一开始,还会不好意思,后来渐渐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麽大不了的。阿庆比一般侍女太监还会看眼色,懂避讳,该说和不该说的都守口如瓶,撬不开她嘴巴。时间长了,我也知道她的好用,和聪明。

“娘娘。”

出声的是我宫中的小太监,歧玉。他一向守在门外,很少会进来。我转眸瞥向他,这些日子有些事发生过太多次,我对他将要说的话心知肚明:“他又来了,是吗?”

歧玉深深地低下头,他不敢承认,也不敢否认,沉默即是最好的回答。

我淡淡笑了,并不想说太多,扭过脸,我对他说道:“让他走吧,我不想见。”

这是真话。

我已经不想见萧凛很久,久到宫门紧闭,我未出门半步。他若来寻我,我能给他的除了抗拒,便是不见。

次数多了,他便来得少了,只是东西送得勤了。我也不看,让人收拾入库房,仍不给他一眼。

我知道是他在纵容我的任性,越知道,越不能、不愿再与他相见。

歧玉默然,站在原地半晌后向我躬身退了。我不管他,我知道歧玉是帝王安排过来的,我无所谓他是谁,又为什麽而来,也不防他,就这麽让他安顿下来。一直到现在,我与帝王单方面闹成这样,我也不曾设想过要疏远于他。

我心里清楚,这深宫之中,要说绝对为我忠心之人,没有。无论是曾为我受辱的清尧、青绿,还是立在我身边的阿庆,走出门的歧玉,他们都是萧凛一手安排的人,封建制度下流水线出産的代表作,不可能越过他,更忠我。

正如我的一切都是萧凛给的,我也不过是萧凛拥有的“物品”之一。所以我不会计较这些事,因为我的靠山,必须是萧凛,也只能是萧凛。

一条绳上的蚂蚱,捆绑得过于紧密,没有任何防範的必要。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唯一可能需要计较的,是如果他们对萧凛不忠心。

如果他们对帝王不忠心,对萧凛不忠心,那我绝对会是那个,眼里不容沙子之人,不念旧情,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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