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80)

作者:陸離/陆离

他把时间定在这样一个不长不短的期限上,仿佛说出口前,心里已经描绘好这一辈子的样子,他把自己都说信了,好像她愿意同他走,他就真的可以放下所有仇恨。

可他最终只是疲倦轻下声去:“在你眼里,我就这么蠢?”

祁天想甩开身上的手,但没成功,白盈盈扑到他怀里,祁天现在发现白盈盈真是有点可怕的,为她一句话叫他痛,又一句话令他生。

“我心里,早就不是他了。”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信她,那你心里有谁?他几乎问出口,但临到张嘴,又恨:“你还在骗我!”

“玫瑰花!我喜欢红色的,玫瑰花!”

这句话有奇效一样的阻止了祁天的狰狞,白盈盈从他怀里抬起头。

“你说过要为我种一园子的花,这话……还算数吗?”

祁天不说话,白盈盈就接着往下。

“我很害怕做轮船,我这辈子第一次出远门,就是从上海逃来香港,我们坐的是一艘很小的运煤的小船,天一阴海风一起来,船就好像要被海浪抛到天上,要靠手腕那么粗的麻绳把自己绑在船上,才不会跌到海里去。”

她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有什么好讲呢,都是过去的事,又不是小说书引人入胜,但祁天听得几乎认真,甚至真的像怕她掉到海去了一样,伸手从背后,轻轻圈住她。

然而不跌进海里,亦未必登得了岸。

“我们同船的一群人,有一个船上出生的船娘,她不用绳子就可以在甲板上走,好像过平地那样轻巧,但有一天,她突然病了,发寒热,身子烫得好像烧开了,碰都碰不得,她整整病了三天,第四天才退烧。”

她说烫,人却怕冷的往祁天怀里钻了钻。

“我去给她送饭,摸她的额头凉冰冰,手也凉冰冰的,她死了一晚上,人都直的邦邦硬了,他们拿装面粉的布袋把她套起来扎好,抛到海里,她也没逃过……”她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去英国也要做船……比上海到香港还远……”

祁天把她再抱紧一点,这一次,比上次更用力一点。

可她却挣了挣,打开自己的手包,从里掏出一盒鹅蛋粉,吧嗒,锁芯弹开,从夹缝里掉出两张沾满栀子香味的船票:“我是什么样的人,从来没有瞒过你,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可我没有骗你……”

白盈盈抬起头,一滴泪晶莹滑下。

“我心里的人是谁,你还想知道吗?”

她从他的怀里钻出去,拿起她的手包,她要走了,这次是真的。

祁天的胸膛起伏得厉害:“好。”他的呼吸很沉重,眼睛也赤红,“今晚有一班船去西班牙,你……跟我走……”

他咬牙,说话的口气像债主,眼神却无计可施的认输:“你赢了,高兴了吧!”

白盈盈转过头:“我为什么要高兴?”情这一字,多少不由心,都变作眼泪夺眶而出,“我现在的喜怒,只同你有关……”

祁天狠狠抱住她,吻她模糊的眼,湿透的脸颊:“你……”他想说,你真是最狡猾的女人,但最终只是低头,带着咸涩的苦味,把一切封在一个漫长的吻里。

他收服了她。

而她……

何尝不是成为他身上的一根软肋。

第58章

洪爷让人派打赏钱给两个码头工打扮的小鬼,他们是半个堂中人,末流蓝灯笼,只差一个效忠的表现就可以正式入堂,比如……发现不忠不贞的阿嫂,和她那个冚家铲的情人的踪迹。

两人千恩万谢的走后,洪爷站在堂中,望着门口:“你都听到嘞!”

正值黄昏黑夜交替之际,客堂一片晦暗,西北无光的角落,立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影。

洪爷不屑地哼了声:“今晚有好几班船开,我睇佢哋系要走喇。”

「粤:今晚有好几班船开,我看他们是要走了。」

不知被话里哪个字激到,人影风撩火似的晃了晃:“佢哋走唔到嘅!”

「粤:他们走不了的!」

可他已经失信于洪爷:“你可唔可以截住佢哋呀?你睇到女人,除咗条捻硬,骨头都软啦,你点阻啊你?!”

「粤:你能拦住他们吗?你看到女人,除了下头硬,骨头都软啦,你怎么拦?!」

发泄完,骂完,事还是要办,他能坐上今天的位置,除了狠,还是狠,绝不给自己留后患:“你记住呀,屎窟我只帮你抹一次,下次再犯,你嗰条捻就唔要喇。”

「粤:你记住,屁股我只帮你擦一次,下次再犯,你那条玩意儿就别要了。」

人影从暗潮里浮出一张脸,红的眼,白的牙:“我嘅事,我自己处理!”

「粤:我的事,我自己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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