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81)
洪爷都气笑:“好啊,噉你话畀我听,你见到白盈盈,谂住点搞佢啊?”
「粤:好啊,那你告诉我,你见到白盈盈,打算怎么处理她?」
丁烈没想好,他甚至没想过,但他说得理所应当:“佢生系我嘅人,死咗都系我架。”
「粤:她生是我的人,死了,也是我的。」
这个想法一定不是偶然产生的,也许早在背叛之前,或者丽都惊为天人的初见,就已经在丁烈的脑中生根发芽。只是他为什么意识得那么晚,晚到芽生树,树又往心血里扎下根深蒂固的牵连,拔出来,是一场要命的伤筋动骨。
丁烈提死别,洪爷以为他已有决断,但嘴上仍要装冷漠:“做到先讲啦。”
「粤:做得到再说吧。」
洪爷亲自点了好些人与丁烈同行,更破天荒派了两把枪,令他们赶往石塘咀码头截人。临了还是不放心,怕事情多变卦,要恩威并施的敲打他:“我细都大咗,龙头嘅位置做唔到几耐啦。”他的手在丁烈的肩膀上沉沉摁了摁,“唔畀我再失望。”
「粤:我年纪也大了,龙头这个位置我做不了多久的了,别让我再失望。」
白盈盈尚不知死亡的逼近,她躺在祁天怀里:“为什么是西班牙?”
因为日本人发誓要找到他,对所有码头轮船都实施了严密监控,他一露面就会立即遭逮捕,关入深水埗的集中营,所以他们只能由小船先逃出海上。
但祁天不打算这么告诉白盈盈,他决定了要对她撒人生中最后一个谎:“因为……洛斯的家乡,走在路上随便哪间教堂,都比他和金桂结婚的那间更漂亮。”
险境中的柔情,比衣影香鬓的咖啡厅里的求婚珍重得太多,白盈盈不想拆穿祁天:“你去过西班牙?”
祁天吻白盈盈:“没去过,第一次。”他的笑一下小了好几岁,变得少年人一样易懂,“我们都是第一次。”于婚姻,于逃亡,她们都是陌生的。
白盈盈的手指,露珠滚下叶尖似的一颤,被祁天小心地兜住,护到心口。
这个时候,他应该顺势搂着她说两句安慰的话,类似你放心,别害怕,但天色已经倒下来,海上传来轮船起航的汽笛,按照他的计划,他们将坐小船于40分钟后在海上登上前往西班牙的轮船,时间不多了。
于是千言万语说出口,只剩简练的一句:“盈盈,该走了。”
丁烈也在往码头赶,他的心里充满毒计,一会儿计划着要当着白盈盈的面割开祁天的喉咙,一会儿有想找四五个人摁着祁天那种漂亮面孔压在地上扒光了,让他也尝尝被人玩的滋味,但又嫌这样做实在太便宜他,不如叫他亲眼看一场他和白盈盈的亲热,然后再把他的孽根煽个干干净净,绝了他作恶的可能。
他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他所有的嫌恶和阴毒都是奔着祁天去的,至于白盈盈,连他臆想中那场自导自演的蹩脚春宫,都是不作数的,他怎么可能叫别的男人看去她的身体,想都不要想,丁烈把这条从计划单上抹去。
但惩罚是一定会有的,等他解决了祁天,他有许多时间慢慢考虑,怎样安排白盈盈。如果旁人有异议,丁烈的眼神一冷,举起手中的枪,反正他不是第一次开枪杀人,杀一个,杀两个,没有什么分别。他要白盈盈活,就没人可以让她死,连洪爷,都不行。
他沉浸在各种邪恶和收复的大计中,错过了头一个看到码头上相携相扶的两个人。
“搵到啦!系佢哋!!!”
「粤:找到了,是他们!!!」
砰砰砰——
枪声响起了。
丁烈看着两人中的一个倒下去,一枪打穿开枪的人的大腿:“边个畀你开枪住嘅!啊?!”
「粤:谁让你开枪的!啊!」
这一耽搁,再往岸边看,人已经没了,时隐时现的月光,照出草丛里,一条影影倬倬的痕迹,有人蹲下来拿手指在草尖上捋过,黏腻的血腥气。
“烈哥,佢哋喺呢度散水嘅。”
「粤:他们是从这里逃的。」
丁烈沉着眼,目光一路追着血迹,追到石滩上,涌动的海潮,波浪下颠颠荡荡的一艘小船:“都畀我下海,截住嗰艘船!边个都唔准开枪咗,我要见活人!”
「粤:都给我下海,拦住那艘船!谁都不许开枪,我要见活人!」
领路的蓝灯笼拦住他:“烈哥,唔好下海啊!呢度全部都畀日本人投咗水雷啦,落去就系死啊!”
「粤:烈哥,不能下海啊!这一带都让日本人投了水雷了,下去就是死啊!」
别人听到死,都往后缩,唯独丁烈,疯了一样要往海里冲,五六个大男人合力才抱住他,往岸上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