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塔(无限)(239)

作者:镜飞


郝阳刚的眼睛一瞬间瞪得滚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悻悻地闭上了,暗自咬了咬牙,强笑道:“女扮男装?一般人都不会有这种癖好吧?”

他双目炯炯地盯着荆白的背影,对方慢悠悠地挥下一桨,轻描淡写地道:“或许吧,我后来也有想过,可能是我判断失误了。他这人本就脾气怪异,性格扭捏,和性别本来也没太大关系。”

郝阳刚的脸部肌肉瞬间绷得极紧,咬着后槽牙,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维持住了语气的淡定,道:“这么犀利的评价……看来你很讨厌他?”

“那倒没有。”荆白这次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略带审视的目光从那张轮廓分明的面容上掠过,评价道:“相反。他很强,我很欣赏他。”

郝阳刚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荆白又转头挥下一桨。

他稳稳地控制着船头,郝阳刚听他继续道:“不过……这种出了副本就不见踪影的人,以后也不会再见,再提他没有意义。”

郝阳刚点头笑了笑:“你说得是。”

颔首时,额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夕阳的光影在他脸上呈现得如此巧妙,让一张分明带笑的英俊面容,竟有种深沉难测的意味。

荆白划了一天的船,无论是转向还是停泊都已经得心应手,小船很快划到了凉亭处,荆白回头,对郝阳刚道:“能翻上去吧?”

郝阳刚比他略高,凉亭的围栏到荆白肩膀处,对郝阳刚来说只会更矮,只要稍有身手,就能轻松翻上去。

郝阳刚瞥了一眼就道:“没问题。”

他没急着起身,侧过头去看荆白所说的位置。

凉亭边种着一大片水竹,修长雅致,只是中间果然有个豁口,硬生生将这片水竹分成了两半。

郝阳刚今天在范府跑了一天,范府建筑有多讲究,他心里有数。中午来送饭时他就注意到了,范府挨着湖的岸边和水面都有至少两到三尺的高度差,水边多种着水竹、菖蒲、荷花之类的水生植物,用来装点和掩盖这点差距。

豁口深处的样子被周边的水竹盖住了,但如果这个豁口背后不是一个方便受力的斜坡,光凭荆白一人之力,是没法将船拉上去的。

荆白见他不动,皱眉催促道:“别磨蹭,快些。”

郝阳刚应道:“来了。”

他一边起身,一边提醒荆白:“你小心。”

虽然知道荆白平衡能力很强,但毕竟是在水上,船又太小。他起身时十分谨慎,但船依然晃了起来。

这点晃动荆白根本不放在眼里,他如履平地,站得很稳,回头看着郝阳刚一手攀上凉亭,一个侧身就轻巧地翻了进去。

荆白神色动了一下,轻微至极,犹如蜻蜓点水。不算明亮的天色下,刚刚站稳的郝阳刚根本没有察觉,还回头冲荆白得意地笑了笑。

荆白不动声色,冲他点点头:“我走了。”

时间紧迫,他继续划向豁口的位置。等船头深入那片水竹中,果然看见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斜坡。

饶是荆白,也不禁松了口气。他迅速将船头靠岸,准备连船带桨一起拖上去。

他先把船上的工具和自己捞的那盆水草全都取了出来,以免船动时它们掉进湖里,正要起身时,忽然听见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周围都是密密匝匝的水竹,略微一动就有声响,这显然是有人拨开竹子走了过来。

第187章 头啖汤

他警觉地回过头,一见来人,没有寒暄,反而眉头紧蹙:“你怎么没回去?”

他脸色沉郁,来人却笑嘻嘻的,还无辜地眨了眨眼:“我不就来看看嘛,干嘛这么小气?”

他走到荆白身边,大大咧咧地在船头蹲下,一手搭上船沿,仰着头对荆白道:“来都来了,别耽误事儿。来拖船吧,正好速战速决。”

荆白沉默了一息,忽然烦躁地道:“你——”

“我怎么了?”郝阳刚莫名其妙地道:“我可是担心我的同伴,特意赶过来的,我自觉自愿也不行么?”

他语气听上去有点儿委屈的意思,脸上却是一点儿看不出来,神色近乎戏谑。荆白看他一手握在船舷上,就知道他现在不肯走。

他迅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走水路时,荆白的船划得又快又稳,多少节省了一些时间,现在的天空还是铅灰色。

抓紧时间,还来得及让郝阳刚赶回去。

荆白也不跟他啰嗦,咬牙说了声“多谢”,伸手去抓了另一边船舷,两人一起用力,船头立时就被拖上了岸。

拉船时,船头磨在地面上,发出刺啦一声,听上去十分艰涩。

湖里的水果然也是带不上岸的,好在上岸的部分没有水,虽然花费的力气更多,但也不用担心它再滑进水里。

两人力气够大,同时发力,两三下就将小船拽上了岸。

荆白累得喘了口气,郝阳刚的呼吸也变得剧烈许多,荆白转头看着他,侧脸上也能看见,他脸上泛起了一层用力后的薄红,脸上吊儿郎当的神色也不见了,默默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荆白郑重地道:“多谢。”

郝阳刚脸上极快地掠过一丝惊愕,下一秒,嘴角一勾,又变成了一个荆白有些熟悉的、懒洋洋的笑容,道:“同伴之间嘛,不用这么客气。”

这次没有任何耽误,他一调息好,便即刻起身,冲荆白点了点头,干脆地道:“走了啊。”

荆白看着他漫不经心地冲自己挥了挥手,也不等他回应,便掉头离去。

此时在他胸口中涌动着情绪极为复杂,荆白很不习惯,也不喜欢,因为这种感觉,别说分析,他甚至都无法分辨。

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掠过了无数个念头。

他想叫住眼前这个人,想叫出自己知道的那个名字,想说多谢,又想怪他为什么要擅自过来;想告诉他自己的决定自己负责,和他有什么相干,又禁不住想问他到底住在哪个院子,有多远,天黑之前是否能按时回去……

那个人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信手拨开挡在面前的繁密枝条,眼见着就要踏入大片的水竹中,荆白终于也转过身。

他的心绪依然澎湃,语气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在离开之前,他轻声道:“明天见……”

“柏易。”

枝条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停了一下,他好像听见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随后渐渐远去。

荆白嘴角勾了起来,拨开眼前的茂盛竹叶,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他走得很快,而且分别的地方离他的房间并不远,荆白回到房间时,天还没完全黑透,房间里的灯也还有亮。

心脏砰砰狂跳着,荆白关好房门,在屋里环视了一圈,见没有什么异常,才走到窗台前,准备合上支开的窗户。

他最后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现在只有天边的一小片云彩还残存着一点微亮。

今天白天天气晴朗,现在天快黑了,也没有积压的乌云,夜空显得很澄澈。

那是一种很好看,近乎黑色的深蓝色,像上好的华丽的织锦,也显得挂在当中的那一轮洁白的月亮格外显眼。

月光清辉如水,温柔地流泻了满地,它公平地照着所有的事物,院落里的青石板,地上不起眼的草木,刻着繁复花纹的窗棂,甚至窗前的荆白本人,都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一切危险仿佛都不存在了,在月光的普照下,这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个普通的冬夜。

荆白的脑海里却只有一个念头在回旋——

那个人……现在回到房间了吗?

他无意识地盯着天空尽头那点微光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最后一丝天光也即将消失,才回过神来,将窗户合上。

房间里一片昏暗,荆白想起,昨晚打着灯笼回来时,屋里的油灯明明是亮着的。

他心念一动,索性拿着火折子在油灯旁边坐下,想看天全黑了以后,油灯会不会自动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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