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男暗恋]+番外(72)
作者:施釉
“我不走。”没人知道这三个字他怎么说出来的。白日到顶点,他才在窗帘透露出来的缝隙里,低头一点点地亲吻她。
从发丝到耳后。
从耳后到发丝。
他没带药来,记不住她。只有这一刻的体温让他觉得这个梦不像是梦一点。他不敢确认这是现实,也不敢确认这是梦。
最后只好呼吸变烫,瞳孔微散地重新躺下来。她还是抱着他。
陆铮年。你会下地狱的。
他闭上潮湿的眼睫,还是吻她的侧颈。几乎把她弄醒。大概是什么积压多年的东西蓦地有了出口,他已经忍得很辛苦,她毫无缘由地放任突然让他自暴自弃,无限沉沦。
你为什么不肯也亲亲我,和我说你的委屈。
我是这样喜欢你。我只是被你淘汰出局。不是对你全然没有了心思。
陆铮年握住她手腕。
盛栀醒了。
她做了很长的一个梦,睡得足够久,阳光都到午后,她睁开眼,看见陆铮年脖颈大片大片的红斑的,眼睫潮湿,俯身。
“陆铮年。”
她被他咬了一下,先仰头才哑声:“你怎么了?”
陆铮年看着她。
他咬出的那个痕迹在她侧颈,很浅,月牙一样。成为她身上的瑕疵。
“我爱你。”
“.......”盛栀心跳鼓噪一声。
他埋在她颈边,声音很重很哑地说:“盛栀,回去吧。”他甚至不敢叫她一声“知知”。
“等回去,就好了。”
等回去就好了。
盛栀摇头,她不知道想说什么:“我不想留在这里。陆铮年,你抱抱我。”
她总感觉眼前一切又倏地要消失了。
像十八年前那样。记忆一下子关闭,被她藏进落满灰尘的角落里,连她自己都看不清。
陆铮年依言抱了她,可是她吻他,他无论如何也不肯,她伸手扯开他的衣领,陆铮年才呼吸猛地一窒。
她没看错。
他身上大片大片的红斑。甚至蔓延到他耳后,怪不得她觉得他呼吸也很弱。
“你怎么了.......我打电话给布莱尔。”
陆铮年按住她,神情克制:“我在国内治疗就够了。”
盛栀抬眸,但没有对上他的眼神:“我们马上就回去。”
沈霁来接他们。
代维邮件发得太晚,当时没有合适的航班,陆铮年借的一位朋友的航线,波音横跨太平洋。现在返航。
看到人,沈霁下意识上前,看到他们交扣的手,又顿住。
护士上前来给陆铮年测血压还有敏感度,他单手拿着题把右手平放着给他们抽血,要给沈霁报回答的时候盛栀接过测试题,问:“写在哪里?”
陆铮年眼睫一颤。
盛栀念了题目,抬头:“有眩晕头晕吗?”
陆铮年垂着眼睫不敢回答。
沈霁看不下去,走到一边,这简直像在用刑。又过了几道,沈霁看陆铮年还让盛栀问他,和严刑拷打有什么区别,又上前:“我来吧。”
盛栀看陆铮年一眼。“失眠?”
陆铮年说:“有。”
盛栀:“严重吗?”她在打勾,很久没听到回答,她抬眼,听到他喉咙低低出声:“嗯。”
“频次?”
“.....每天。”
盛栀笔尖一顿:“会偶尔性失明吗?”她说完看着那两个字停一会儿,听到他说会,手里的笔放下,沉默。
沈霁:“还是我来吧。”
他们在休息室,沈霁靠在门上看他抽血,然后注射药,侧头看窗外的白云。
做完测试,他直起身:“不想让她知道换一套。”那套上保证没有这么多卖惨提问。
陆铮年唇色更白,明明他那两年没见到她才是真的病情恶化最严重期,现在见她一趟回来,过敏居然更严重。
“不用了。”
沈霁看他很久:“盛栀是不心软,可也不心狠。”
陆铮年视线没动:“我想让她心疼我,不可以吗?”
沈霁把药数出来给他放桌上,语气淡淡的:“我看你就是知道她根本一点儿也不心疼你。”深怕她心疼你。
沈霁转身走了。
陆铮年眼里聚着的神散了,再起身打开休息室的门,盛栀站在那,月牙形的痕迹已经消失了,正抬手准备敲门。
她看他一会儿:“吃点东西吧。”
晚上到A城。陆铮年恶化得很快,车上就开始发烧,撑到车门关上才阖眼,结果半夜他不知睡了多久,起身去开灯。
门突然开锁,站在那个身影顿了一下。
陆铮年以为她来接岁岁,盛栀已经把包放下。
包上的圆形轻环像一叠铁质的框架扑克牌一样慢慢垂坠在地上。
她关上门走过来,忽然开始吻他。只轻轻的一下。然后她问:“怎么失眠了?是不是没吃药。”
你怎么,闯进我的梦里。
因为陆铮年生病,他们没有纠缠几分钟,盛栀就把房间里的灯打开,轻轻捂住陆铮年的眼睛。
他借着这份空隙亲她的耳朵,她也没有躲,只把掉落的东西收拾好——陆铮年恍神地想,那都是刚刚他吻她时撞散的。
“先休息。”她说:“我明天去看岁岁。”
没能直接睡着,因为盛栀还给他测了个体温,水银温度计不知道是不是不太准,她看了很多个角度,感觉到他在看她。
灯晃眼,陆铮年眼神她看不太准,盛栀只能低头:“你想惹我生气吗?”
起床给他喂了三颗药,喝了半杯水。很烫。陆铮年喝得脖颈都在发烫,又开始冒红斑,在之前基础上,鲜艳得像滴血的梅花。
盛栀轻轻碰了一下,关灯问:“会消吗?”
他不回答。眼尾被晕湿。
盛栀闭上眼:“不会消就纹一个和你一样的。”
像那天她和他说:
那就让你喝冰化了的。
骗子。
陆铮年喉咙发烫地闭眼。
卷土重来,三番几次,让他一无所有的骗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有意无心的坏种知知。
是你凌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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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带感(不是)
第53章
这夜又开始做连续无端的梦。
梦到她和严朔在他们的高中见面,严朔牵着她的手要把她带走。然后她向自己奔来拥抱他。
说她不想和严朔离开。
他们跨越半个城区。严朔追上来的时候,她又忽然甩开他的手。
和他说对不起。是她认错了人。
陆铮年眼睛潮湿地醒来,希望他能忘掉这个噩梦。结果因为发烧喉咙干涩一会儿,没过多久就感觉到有人拿勺子,给他喂水。
他颤着眼睫睁开眼。
盛栀握着那个可笑的荷花陶瓷勺子,一边看着平板,发现他醒了,转头看过来。
“烧退了了?”她摸摸他的额头,视线微垂。
但还是很烫。她问厉择要了全病历,还看不太懂,只知道发烧应该属于正常症状。他发烧过很多次。
“再睡会儿。”
陆铮年视线模糊,感觉自己半梦半醒:“你认错人了。”他这么说着,手却去牵她的。
盛栀没让他牵,自己反手盖住他的。
低头和他说,“陆铮年,别惹我生气。”
你为什么生气?陆铮年把头转向另一边,眼睫垂下来。听到她起身,呼吸还是本能地一顿。
他心脏蜷缩起来,以为她真的要走。
身后盛栀转过身:“中午想吃什么?”
她和杜欢请了半个月的厂家,处理和严家的事还有陆铮年。岁岁知道妈妈回来了一早上都很兴奋,在别墅里蹦上蹦下的嗷嗷叫。
小孩子声音并不尖利,但陆铮年勺子都拿不稳,盛栀蹲下来和岁岁说要保持安静,叔叔生病了。
岁岁疑惑地“嗷”一声,然后抱住妈妈的腿。
盛栀进厨房的时候小不点跟在她后面说:“叔叔,叔叔哭哭。”岁岁皱脸,小声:“生,生病病。”
在小孩子看来,生病当然是会哭的。